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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騙營

入夜

狐嶺南坡

五穀教馮刈營盤

夜幕已經緩緩的落下,光禿禿的狐嶺周圍由於缺少樹木的遮擋,讓那頗具代表性的刺骨妖風又開始哭號了起來。

“他媽的,這什麼鬼天氣,凍死我了,二狗子,該換你了。”

一名拿着木杆鐵頭兒纓槍的男子撩開了營帳的門帘,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

營帳里就一個矮胖的人坐在裡面,唯一的熱源就是那中間燒着一堆篝火,那人將雙手張開往篝火上烘烤着,篝火的下面還圍着一圈有生有熟的紅薯,

那喚作二狗子的人,捧着一塊剛剛從篝火堆旁撿過來的紅薯,也顧不得那冒着熱氣的土黃色薯皮,兩手一用力,掰開成兩半兒,拿起其中的一塊,把那橘黃色的薯肉拚命的往嘴裡塞着,

一邊吃着,還一邊被燙得往外哈着白氣。

“我說話你他娘的聽見了沒有,該你站崗了!快去!回頭讓堂主發現崗哨上沒人,又得挨罵。”

那男子繞道二狗子的身後,用腳杵了杵他,然後把手裡的纓槍靠在一旁,做好了頂替他的位置和手裡紅薯的準備。

“我唔....唔啊喔....”

二狗子被他踢得一臉惱怒的就要開口,竟忘記了口中那滾燙的紅薯肉,大嘴一張,那紅薯肉直接順着喉嚨就滑下去了,

“哎呦,我草,燙死老子了。”

他用手拚命的往嘴裡扇着冷風,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轉過頭嗔那男子道:“我說老三,怎麼你每次站崗一會會兒就完事兒了?老子着紅薯剛烤好,才塞到嘴裡,你就回來了,你站夠時間沒有?你可不要偷奸耍滑啊!”

老三聽罷他的話,對着他屁股又是一腳,罵道:“怎麼就你話這麼多,覺得時間不夠去找堂主去,別在這跟老子瞎打岔,趕緊給老子滾起來。”

二狗子也不言語,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站起身,從旁邊拎起那靠在營帳邊的纓槍,又彎下腰從火堆旁挑了一個烤的香噴噴的紅薯,揣在懷裡,心不甘情不願的朝帳外走去。

早已做好準備的老三一屁股就坐在了那老三剛才的位置上,抄起他放在火堆旁的半塊紅薯就要往嘴裡送,

這門牙還沒感受到熱氣呢,就聽見了帳外二狗子的喊聲,

“三哥,三哥快出來!有情況!”

老三心裡這個氣呀!他把手裡的半塊紅薯往火里一丟,罵罵咧咧的就往營帳外面走去,

“啥都幹不成,我他媽的真是倒了八輩子血楣把你從村裡帶出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

他嘴裡那還有一小截沒有說完的話,被一撩開門帘看到的景象,硬生生的給嚇了回去。

營門口的拒馬前,大約有一百多人身披黑色的重甲,頭戴鑌鐵盔,騎着戰馬駐立在那,戰馬不停的打着響鼻,寒冷的夜晚,讓馬兒粗重的呼吸變成了一縷縷的白霧。

安逸高坐在馬上立於隊首,看到二狗子和老三兩個哨兵出來,他打馬上前兩步,用那戰戈一指,“我們是奉命向北追擊逃竄團練營的重騎兵,收到教主指令,前往龍安府附近追剿殘敵,快快搬開拒馬,讓我們過去!”

跟張羽那邊的情況不同,馮刈手底下的人是和重騎兵一起配合作戰過的,只不過這次圍堵先鋒營,不善於打攻堅戰的重騎兵沒有跟來,所以他們兩個知道這支裝備精良的部隊是教主直屬。

“額.....那您在這兒稍後,我去跟我們的堂主通告一聲。”老三陪着笑臉,吩咐二狗子在此候着,特別叮囑這些都是教主的人,不要瞎插扦打諢,然後就欲轉身朝着營里去。

“站住!”

安逸喝止住了老三的腳步,

“我們奉了教主的命令,從你們軍中穿過,有十萬火急的要事,哪裡容得你再慢吞吞的稟告!”安逸故作惱怒的說道,

那老三被他這一句話嚇得怔在原地,好半晌才吞吞吐吐道:“那個......騎兵爺,咱們這兒有這兒得規矩,不稟報您就往裡闖,這堂主盤問起來,我們可擔當不起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向那為首的安逸,就感覺他的眼底浮上來一絲清晰可見的殺氣,冷森森讓人膽寒,盯得老三沒來由得打了個冷戰,

”好,好,好!”

安逸冷笑了一聲,連說了三個好,然後一勒這馬韁,

“希律律~”

胯下這戰馬高高得揚起了前蹄,安逸握緊了手裡的戰戈,就朝地上的老三揮去。

老三看着在眼中不斷放大的寒光,嚇得已經快要尿褲子了,

“啊啊啊!啊啊!”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條腿胡亂地往前蹬着,讓自己的身體以最快的速度向後移,但是無論如何都已經避不開這高懸在頭的奪命鐮刀了。

安逸當然不能一戈把他給殺了,而是及其精準的把戰戈鋒利的前尖兒,插在了距離老三還有不足一寸的大腿根兒處。

老三看着那再往前一點就能把自己扎個對穿的戰戈,喉部重重的滾動了兩下,咽了一口唾沫,抖若篩糠的身體已經完全無法再往後挪動哪怕一步,

然而安逸還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他握住槍桿兒用力一拔,帶起了地上那因為寒冷而凍結成塊兒的泥土,然後挺起戈尖兒,再次照着老三的腦袋就刺了下去,

“爺!爺!饒命啊!爺!啊~~~”

顫抖的求饒聲,已經無法阻止安逸瞄着自己腦袋刺過來的戰戈,那老三雙手下意識的護在臉前,眼睛因為恐懼而閃躲着,大張而開的嘴裡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此時此刻,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安逸身後竟站着一尊青面獠牙的死神.....

“大哥且慢!”

當那老三聞聲慢慢睜開眼睛時,完全不敢確信自己還活着,因為安逸停住的戈尖兒就在他的眼前,距離眉心已經近到使得他的雙眼裡都有些重影,

再往旁邊一看,原來是一位壯漢模樣的人擋在自己的身前,恰到好處的抓住了那刺殺而來的戰戈。

撿回來一條命的老三,呼哧呼哧的大口唇喘着粗氣,凝結成水霧的呼吸使勁的向外噴着,一時間他竟感到襠部有一些溫濕,低頭一看,橙黃色的液體正順着他的大腿內側,流了出來。

安逸看到這人居然被自己給嚇的尿了褲子,不由的內心發笑,但是心裡笑歸笑,戲,還是要接着演,

他佯做怒不可遏的看向馬前抓着他戈桿兒的姜尚,

“老薑,你想幹什麼!放開!敢擋我們重騎兵的路,他是找死!”

“大哥,都是五穀教人,您且息怒,讓我去跟他們說。”

姜尚苦勸着暴怒的安逸,一臉近乎哀求的樣子。

“哼!”

安逸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將戰戈收回,反握在自己的身後,不再言語。

先跑出來的那個二狗子,已經是傻在旁邊,看了看那倒在地上嚇得尿了褲子的老三,本來想打算過去把他扶起來,但是他又看了看安逸手裡的戰戈和那張凶神惡煞的臉,決定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雙腳生根一般的立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姜尚朝着安逸使了個眼色,然後轉過身,很是關切的扶起了老三,

跟閻王爺打了個照面兒的老三原本急速狂跳的心肝兒,在看到幫他說話的姜尚身上穿着粗麻布衣時,才稍稍安定了下來,顫聲問道:“大.....大哥不是.....重.....重騎兵?”

姜尚附在他耳邊神秘的說道:“我是原本跟着一起往北追擊官軍的,臨時派過來給重騎兵引路的,他們奉教主之命限時捉拿團練使安逸,着急得很吶!”

他的聲音故意壓得很低,好像很害怕身後的安逸聽到一樣,

老三聽着他的話,那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一樣,“哦哦,原來大哥是張堂主的手下。”

隨後又一臉為難的說道:“可是大哥,你知道咱們的規矩,馮堂主要是知道我們隨便放人進來,非扒了我們的皮不可!”

“我說小老弟,你怎麼想不明白呢?你不放他們過去,等到你們馮堂主來了,一樣要讓他們過去,到時候他們回去少不得要在教主面前嚼起舌根子,挨罵的是你們馮堂主,他要是挨罵,你們還能有好果子吃嗎?”

說著,姜尚若無其事的從袖口裡掏出來鼓鼓囊囊的一包銀兩,然後悄無聲息的塞在了老三的手裡,朝着他挑了挑眉,

“帶兄弟們吃點兒好的,這夜黑風高的,我們又不會驚動劉堂主,別讓大哥為難。”

老三掂了掂手裡這沉甸甸的布包,似若無意的瞟了一眼正對着他怒目而視的安逸,不着痕迹的把銀兩塞在了自己的懷裡,咬了咬牙,重重的一點頭道:“行!那你們可悄聲點兒!”

姜尚見到已然是同意了,一臉欣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老哥還能害你不成。”

那老三嗯了一聲,轉過臉來招呼着二狗子,

“快快快,給他們把拒馬移開,放他們過去!”

那二狗子愣了愣,開口問道:“我們不用去稟告馮堂主了?”

老三沒好氣的照着他的頭拍了一巴掌,嗔道:“教主大還是堂主大?快去搬開!”

說著還把自己懷裡的布包敞開了個口兒,露出那即使在黑夜中都是顯得那麼閃眼的銀兩給二狗子看,一臉得意的悄聲道:“快去!趕明兒咱們也上逸仙樓去搓一頓,帶上二妮兒去那個什麼什麼逸仙閣長長臉。”

“得嘞!”

二狗子臉上跟抹了蜜似的,全讓忘記了剛才的空去,一溜小跑的過去把拒馬搬開,給外面的一百多號“重騎兵”敞開了一條道兒。

安逸和姜尚對視了一眼,帶着身後的裴振風以及一眾先鋒營軍士,打馬入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