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逃出生天
江雲和裴陣風儘管已經拼勁了全力在維持缺口,奈何敵眾我寡,即使在中軍營六百多步軍加入之後稍微有所好轉,但是仍然是止不住急轉直下的形式,
“銘尹!都撤出來沒有?我們這邊快頂不住了!”
江雲看到握着一柄佩劍,逐步退到身旁的金銘尹,急聲問道,
安逸的那柄寶劍雖不是什麼上好的兵器,但是也是精鋼打造,一時間竟被金銘尹砍的大大小小缺口如鋸齒一般的排布在鋒刃上,
“這五穀教的人怎麼越殺越多!我們火器營都撤下來了,中軍營還有大概兩三百人!”
“廢話!三萬人又不是三百人!”說話間,他也注意到了金銘尹手裡的這柄佩劍,“這不是安逸的佩劍嗎?怎麼在你這兒?”
金銘尹手中不停的撥過刺上前來的兵刃,“逸哥給我的,他拿着火銃去姜大哥那邊了!”
“唰唰唰!”
江雲正要說話,三柄纓槍就刺到了面前,被他用刀齊刷刷的將槍桿斬斷,
還沒等那三個教眾緩過神,他在馬上一個躬身,橫掃而出的刀刃順帶着連三顆頭顱都削飛而去。
“頂不住了!裴把總!帶着先鋒營撤吧!”
江雲看到這五穀教陣就感覺像金銘尹說的那樣,怎麼殺也殺不完。
還沒等遠處的裴陣風答話,金銘尹倒是一臉着急的先插上了:“不行啊江把總!中軍營還有兩三百弟兄在裡面!我們就這麼走了,他們不是死定了嗎?”
江雲用刀一指遠處還在不斷支援而來的教眾,怒聲道:“你讓我怎麼辦?再晚一會,咱們誰都出不去!這兒聽我的!所有人向營南門,撤!”
就在這須臾之間
有一名教眾無意中瞥到了不遠處的高坡上,站着一個身着素色錦袍的人影,
那人就那麼橫舉着手臂,手裡好像還拿着什麼東西,
“那是什麼?”
很快
他這句話就像是瘟疫一般,蔓延在了所有人的腦海里,
這剛才還在收割着人命的修羅場,霎時間竟然安靜了下來,
在場剛才還在拼殺之中的無論是官軍還是教眾,都紛紛朝着那個方向望去,
那素色錦袍的人當然就是團練使安逸了,手裡拿着的,就是....
馮刈的人頭!
安逸站在高坡上,就像是那滿天神佛一樣,俯瞰着戰場上的芸芸眾生,
他運足了底氣,朗聲喊道:“匪首馮刈!已經伏誅!這就是與官府對抗之下場!!爾等速速退讓,暫饒一條活路!再予頑抗,唯有死路一條!”
說完,安逸將手裡的那顆還在滴着鮮血的頭顱高高拋起,在空中划出一條猩紅的弧線之後,滾落在南坡陣地上,迅速的在周圍形成了一片人群真空。
“這.....這真的是馮堂主的頭!”
“啊!堂主都被殺了!”
這顆頭顱就像是一顆巨大的火雷,炸在每一名教眾的心中,摧毀了他們心底那個叫做信仰的東西。
沒錯,就是信仰,他們不是官軍,就算是將領死了,身上還肩負着或抵禦外辱、或堪平匪亂的使命,
他們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順的賊眾,馮刈一死,這些人也就找不到了抵抗下去的理由和意義,難道為了虛無縹緲的五穀神嗎?
在他們的心裡,掌握着分配糧食權力的堂主,才是真神,沒有了堂主,“奮勇殺敵”給誰看?
周圍的五穀教眾紛紛的往後退了退,雖然還是朝着官軍挺着手裡的刀槍,但是已經沒有了戰鬥的慾望,中間漸漸的讓出了一條路,
江雲哪還不抓住這個機會,他趕忙招呼着金銘尹和裴振風,帶着剩餘的所有人馬快速的穿營而過,
安逸和姜尚兩個騎馬斷後,在他們全部通過了防禦陣地之後,五穀教眾才又都圍了上來,堵住了缺口。
剛剛兩相對峙勢同水火的人馬,因為一顆人頭,突然變的心照不宣起來。
安逸走在最後,看着軍中的人影覺察到不對,連忙快馬趕到金銘尹身旁,問他道:“銘尹,柳思意和紫韻姑娘一起下來了嗎?”
“她們倆......”
金銘尹顯得有些吞吞吐吐的,
安逸看他這樣子還以為金銘尹把她們倆忘在嶺上了,他的臉上一時間掛滿着焦急,
“哎呀說啊!她們倆人呢?還在嶺上?”
金銘尹看安逸這架勢,就欲要調轉馬頭奔回嶺上去了,趕忙一把拉住了他道:“她們倆在白天的時候就已經走了。”
這句話聽起來沉甸甸的,就好像有着不輕的重量一樣,從耳朵里灌進去落在他心頭,
說來也沒什麼,他和柳思意不過幾面之緣,大軍壓境的絕地,人家憑什麼陪自己在嶺上送死。
安逸這樣想着,但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柳思意走掉的消息之後心裡還是不是滋味,一種沒來由的強烈失落感。
金銘尹看到安逸的表情有些低落,疑惑道:“逸哥,你不會是.....喜歡上柳姑娘了吧?”
安逸抬起馬鞭就做了一個欲要抽他的樣子,
“哎哎別打,別打,我錯了還不行嘛。”金銘尹雖然嘴上認錯,心裡任然還是十分的不忿,低聲的嘟囔着:“跟誰看不出來一樣,當初救影疏姐的時候,你就是這個表情。”
很快,幾個人帶着剩下的人馬,消失在了去往龍安府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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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政使司
“一群廢物!”
竹宗臣在房門緊閉的正廳里大發著雷霆,閣架上的花瓶玉器被他一拂袖過去,打碎了一地,臉上虎眉倒豎,銀須亂抖,
“六萬人!足足用了六萬人!加上一整個重騎兵我全都交給你了!你呢?居然讓安逸給我跑了!還殺了一個堂主!我要你有什麼用!”
他的手在顫顫發抖,像鐵板一樣冷峻的古銅色雙頰上,看得見血液在搏動,兩隻眼睛則像是燃燒的炭塊,盯着那俯身跪在廳中間的寧兒。
“教主放心,大不了等我回去在派殺手,去取了他的人頭!”
寧兒被竹宗臣這怒氣壓的不敢抬頭,只是在地上接聲說道,
“你說的輕巧!”
竹宗臣絲毫沒有留情面的駁回了她的說法,
“亂軍叢中你都殺不了他,何況是在他的營里,你以為他還是剛來時候的那個手底下不足三百人的小小團練使嘛?”
他雙手背在身後,緊繃著鐵青色的臉,在屋裡來回的踱步着,
走到桌案前時,習慣性的端起桌上的青花瓷茶盞就要往嘴裡送,但是手掌剛剛碰到杯壁,就惱怒的將那整個茶盞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沒用的東西!”
一旁的下人觸到竹宗臣那豎起的眉毛下,一雙被怒火灼紅的眼睛射出的寒光時,哪還能不知道這茶水已經涼了,趕忙的也跪倒他的面前,連連的磕着頭:“小的該死!小的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