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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流年不利

之前就已經說過了,蕭燕兒讓安逸意想不到的事情,還遠遠不至於之前的那些,

遼人大軍拿下蘭州城之後,韓光德就把西北的大營全部挪到了這座原本屬於漢人的西北堅城之中,相對於夏軍的慘狀來說,雖然也在南門經歷了一番血戰的遼軍,卻已經是天壤之別,

郭木爾奉蕭後懿旨,從遼京又增調的七千龍驤騎,加之原來的三千攏共就是一萬餘人,再算上蘭州城內的人馬,以及後方疫病痊癒之後重新歸隊的兵丁,林林總總加起來不下八萬餘人。

這七八萬驍勇的契丹將士被韓光德有條不紊的鋪開在了蘭州城以南,靠這肅水川兩岸紮營,綿延數百里的聯營整日里來被他們的大元帥帶着是一刻都沒有鬆懈過心中那根緊繃著的弦,厲兵秣馬等待着蕭燕兒向南追擊的命令。

只不過

接連三日下來,蕭燕兒完全沒有下令大軍開拔的意思。

這倒是把急於乘勝追擊的大元帥韓光德着急的不輕,連着幾日都派人前去請太后的懿旨,只不過連續幾天都被蕭後給打發了回來,直到最後自己實在忍不住了,親自跑去蘭州城裡找蕭燕兒。

蕭燕兒雖然不是什麼精於兵法的統兵大將,但是她何嘗又能不知道這“趁你病要你命”的簡單道理?

之所以沒有下令全軍追擊,主要是她心裡還打着其他的算盤。

就如蕭燕兒之前被安逸挾持時候在馬上所說,潼關,安逸手裡的這支夏軍必然是進不去的,因為她跟雍王高慈祥所達成的協議,就是潼關以北盡數歸於遼朝,而蕭燕兒開出的條件呢,就是把這蘭州城裡這支對於雍王威脅甚大的小九萬夏軍是一網打盡,

所以無論如何,潼關對於安逸來說並不是生門而是一條早早就已經畫好的死路。

當然了,大家都是生意人,誰的算盤珠子都是敲的啪啪響,雍王心裏面也是留着心眼兒的,

照他的想法來看,他只要下令把這潼關大門一關,首先等到吳王的大軍入境時,對於德王高慈勛來說那就是關門打狗了,你高慈勛總不可能一頭撞回到西北去吧?那到還真如了雍王所願了,潼關大門隨時為他敞開,正好讓蕭燕兒一鍋端。

其次就是,安逸這支夏軍也就被潼關緊閉的大門擋在了門外來面對遼軍,

沒錯啊,我高慈祥對你蕭燕兒說話算話,潼關以北都是你的,但是至於這地面上有些什麼,那可就是你們遼朝自己去收拾了。

在蘭州丟失之後,安逸帶着這些人馬重新組織起來反擊遼軍基本是痴人說夢,所以雍王想來最多也就是兩種結果,

第一,安逸被迅速幹掉,潼關成為了遼夏的新邊界,而雍王也算是把德王的翅膀減掉了一大半,剩下的殘餘勢力完全不再足以跟自己抗衡,

或者說,安逸夠結實,帶着這些人馬跟蕭燕兒血拚到底,最後退守四川,

這樣的情況也在雍王的盤算之內,到時候關內吳王兵馬一到把德王一拿下,詔書一發,那你安逸就是聚首川蜀的逆賊,他高慈祥御駕親征連同兩敗俱傷的遼軍一塊兒給收拾了,

所以,看起來照這樣發展下去安逸和這支大軍的死路肯定是板上釘釘的了,不過是時間問題,

而且雍王知道安逸本身也不是個軟柿子,蕭燕兒想要拿到自己答應她的西北,也是要頗費一番周折的,搞不好連自己的家底子都賠進去,到頭來雍王肅清關內再率軍出關的之後率軍出關,那她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高慈祥確實是不枉皇后把自己一家子的鍋碗瓢盆全都押在了他的身上,確實有夠工於心計的,雖然說是一副大煙鬼的模樣,但是腦袋裡拋出來的這個計劃,真的可以用天衣無縫來形容了,

只不過,百密總有一疏

疏在哪兒?疏就疏在,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對手是大遼承天太后蕭燕兒了,這個從十四歲就捧着皇后華麗的鳳冠,然後又一步步踏着累累白骨走上太后尊榮寶座的女人。

蕭燕兒自打通過那位孫公公跟雍王達成協議一來,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的目標劃定在潼關以北,

這位傳奇太后絕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大夏內亂的機會,她的目標只有一個,也很明確,那就是大夏的核心中樞——王京!

蕭燕兒心裡想的很明白,什麼西北什麼潼關,不過最後都還是要在談判桌上一較長短罷了,唯有兵臨王京城下,那麼無論大夏到時候誰當政、誰做皇帝,她要什麼,這個龐然大物就得給什麼,

所以,自始至終,這位承天皇太后,都沒有把潼關當做自己的目的地。

只不過,她也知道這潼關對於大夏的意義,無論雍王和德王關起門來怎麼斗,鬥成什麼樣,這扇門,是一定不會對她敞開的,

當然了,蕭燕兒知道自己並不孤獨,因為同樣在門外想進去的,還有他安逸。

夏軍在蘭州城的突圍,也是一時間給了她一個很好的靈感,

那就是讓安逸來做這把為他開路的鑰匙,撼動那座把他們橫貫在錦繡中原之外的西北大門。

也正是因為此,蕭燕兒按兵三日不動,就是不想把安逸逼急了調回頭來跟自己決戰,而是要給足他空間和時間,讓他為自己撬開這扇厚重的紅漆木銅釘大城門。

只不過

她這一等,倒是讓還正興緻勃勃打算在肅水川峽谷埋伏好了給她喝一壺的安逸,撲了個空。

安逸倒也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心中彷彿吃准了蕭燕兒一定會來一樣,指揮着夏軍在肅水川足足等了一天半,

然而蕭燕兒原本打的就是敵不動我不動的主意,兩人這一番思量搞得這兩支人馬就好像是在隔空對峙一樣,你盯着我我等着你,誰都沒有動的意思。

只是這種非常時期,性子再好的人也架不住這種煎熬,等到第二天清晨的時候,安逸確實是再也綳不住了,下令姜尚撤防,帶着蜀地兵馬折返四川,然後剩下廖瑛的陝兵全軍向西安後撤。

多事之秋,總會是不讓人消停,

就在兩支兵馬分別在姜尚和安逸、廖瑛的帶領下在肅水川峽谷北岸分道揚鑣的時候,安欣忽然慌慌張張的就跑到了安逸的營帳之中,

“哥!不好了!思意姐一直在往外吐黑血!”

“什麼?!”

安逸把手裡正在寫着些什麼的狼毫筆往桌案上一丟,也不顧濺的案上信函中到處都是墨點,緊跟着妹妹就朝着柳思意待的大帳的方向跑去,一邊還着急的問安欣:“什麼時候的事兒?李院判人呢?”

安欣一邊緊跟在哥哥的後面,一邊只顧搖着臻首道:“今天晨起我打算去帳中探視的時候,看到思意姐已然是已經睜開了眼,要知道從蘭州到現在她可是一直昏迷着的。我本來想要趕緊差寧兒來跟你說的,結果哪知道思意姐這睜開眼還沒有半盞茶的功夫,就一直在往床下吐着黑血,一大攤一大攤的,李院判也不在帳中,我問了外面的侍衛都不知道他去了哪,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讓寧兒和娟兒在哪先照看着,這就急急忙忙趕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