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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天氣變化多端,時而烈日炎炎,時而大雨瓢潑,可是今天的沈南卻大霧滿城。

馬斯洛清早起來,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在沈南生活了三年,他不記得夏天有這麼大的霧。

拉着行李箱從宿舍一路迤邐走來,夏天的校園全然籠罩在迷茫的霧氣中。

他默然地看看空中,空中卻是一片霧氣,看不到飛機,也看不到沈南那座400多米高的onlyworld世界城。

走到校門前,那塊花崗岩巨石也正自默默在霧中出神,馬斯洛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石頭旁,林疏影正含笑脈脈地盯着他,她長舒一口氣,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然後那種笑里慢慢就有了堅定的意味。

馬斯洛也定定地看着她,流霧在二人身前不斷穿梭。

最終,還是林疏影伸出手來輕輕地扯了扯馬斯洛的袖口,“嗯,你的身材還是適合zara。”這件t恤是林疏影送給他的,白色t恤淺藍色牛仔褲,更顯得馬斯洛清秀精神。

“你不是今天到塞爾維亞嗎,飛機不是已經起飛了嗎?怎麼你又回來了?”馬斯洛似乎想笑,但又強忍住了,但那絲笑意還是慢慢從嘴角開始在臉上瀰漫。

林疏影羞澀地一低頭,咬了咬自己的上嘴唇,卻又堅定地抬起頭來,“你想當警察,我支持你,無論你怎麼樣,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馬斯洛先是一怔,臉色變得鄭重起來,他的頭慢慢低下了,可是再抬起來時,陽光就照亮了臉龐,他輕輕地張開雙臂,林疏影紅着臉就被他攬在了懷裡。

這個沈南的天氣,雖有流霧,但很快就會過去的。

……

馬斯洛把寶馬的性能發揮到了極限,可是到達秦灣時,也已是午後時分。

林疏影一路都很興奮,當車子在城市中穿行時,她又拿出小鏡子化妝,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那認真的模樣讓馬斯洛又多瞅了兩眼。

“我覺着你現在就很好看了。”馬斯洛笑道,林疏影什麼也沒說,卻嬌羞地橫了他一眼。

車子過了立交橋,再過一處商場,就進了一大片居民區。林疏影朝窗外看着,右手邊是一片平房,有的已經拆得七零八落,每面牆上都噴着一個大大的“拆”字。

兩人在一塊時間不長,從沒說起過家裡,她看看馬斯洛,馬斯洛笑道,“看,就是這家,以前我爸在這開手機店。”這棟沿街的平房上面也是一個大大的“拆”字。

“這就是我家,”車子慢慢停了下來,手指指處,已是斷壁殘垣,那原本是四間沿街平房,現在看來這個城中村都拆得不象樣子了。

“剛才立交橋那兒是華光一村,依次是華光二村,一直到華光二十六村。”馬斯洛介紹道。

“你,我,們家是多少村?”林疏影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是華光十六村,那是解放河,旁邊是解放河市場,”馬斯洛指指那一側,“將來也要拆。”

“沒想到,你還是個拆二代。”林疏影逗趣道。

馬斯洛笑着搖搖頭,“拆二代,嗯,算是吧。”可是林疏影很快就知道,這不僅是個拆二代,還是個樓二代。

“手機店被拆了,那叔叔現在做什麼?”

“聽說過包租公嗎?”馬斯洛笑了。

“嗯。在周星馳的電影里看過。”

“我爸是包租公,我媽是包租婆。”馬斯洛的笑顯得頗為玩味。

啊!

顛覆想象了,林疏影看着眉清目秀的馬斯洛,她想象不出他的父母是怎麼樣的包租公,是怎麼樣的包租婆。

過了鐵路就是一片工廠區,當寶馬穿行在殘破的水泥路上,路兩邊全是一個個圈起來的院子,全是那種焊成的大鐵門,這也是一個村落,但是不是平房,全是低矮的樓房。

當車子拐進一個院子停下,她眼前立即湧現出一個樓群來。

樓群,確實是樓群,大大的院子里,足足蓋了四棟樓,最高的六層,最矮的也有四層,又在上面用鐵皮板加蓋了一些板房,從板房外掛着的衣服和內衣來看,這裡面也住着人。

四棟樓,密密麻麻地擠在這個上千平米的大院子里,下面的空閑位置也不放過,都蓋上了平房,讓林疏影立即想起了《功夫》中那個城寨。

但是城寨勝在地理位置優越,四棟樓處於街道拐角,三面臨街,一溜的門頭房。

手機店,棋牌室,小飯館,修車鋪,培訓班,甚至還有託兒所……

“下車吧。”馬斯洛推開車門,林疏影遲疑了一下,也推門下車,外面的灼熱的空氣立馬包圍了她,空氣中流躥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斯洛,放暑假了?”

“少東家回來了。”

“這是女朋友嗎?真漂亮,這回你媽不得高興壞了。”

……

林疏影依靠在馬斯洛身邊,她在打量着這些人,這些人也在打量她,嗯,聽口音,也不盡然是秦灣人,好象全國各地的口音都有。

大熱天,都不是那麼靴帽整齊,光膀子的,穿着破背心的,穿着大鞋拖的……

一陣刺耳的切割聲音傳來,林疏影嚇了一跳,進門左邊還是一個加工車間,一個工人正在切割着什麼,火花四濺……

再往遠處看,一片熱氣騰騰的白霧衝天而起,白白的饅頭就裝上了車……

一處水池邊,一根鐵管子中不斷冒出水來,可是卻要後面的人壓一下再壓一下,水就不斷地流出來的。

水池邊,洗菜的,洗頭的,幾個婦女捋着滴着水的頭髮正在訓斥着不知疲倦瞎跑的幾個孩子……

人間煙火氣!

林疏影不由暗自笑了,這就是接地氣吧?如果拍下來,回去跟自己那幫閨蜜說起來,她們準會大開眼界的。

“那是水井,裡面有水。”馬斯洛很善解人意,看着林疏影對那個東東很好奇,主動解釋道。

林疏影笑了,這裡面不僅有工廠,還有小飯店,有饅頭鋪,還有水果店,還有裁縫鋪,……這是最原始的城市綜合體吧。

她笑着看看馬斯洛,“宗主,不,你應該是城主才對啊。”這就是一個小城嘛。

林疏影說完卻捂住了鼻子,一個婦女正在水盆中洗着什麼,水色立即變成了紅黑色,她麻利地用手攪動着,一股腥味撲鼻而來。

“這是倒賣胎盤的。煮熟切碎烘烤再打成粉末裝成膠囊,胎盤400一個,製成膠囊一個膠囊十塊錢,112個膠囊,他們一個胎盤就掙六百多。”馬斯洛平靜道。

林疏影倒吸一口熱氣,“那這裡面住着多少人啊?都是什麼人在這住?”

“什麼人也有吧,小商,小販,小白領,開修鎖的,跑保險的,站櫃檯的,送外賣的,修熱水器的,掏下水道的,倒騰二手電腦的……大概住得一千多人吧,加上平時來來往往的,每天得有幾千人。”馬斯洛道。

嚯,五行八作,三教九流,那是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