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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僅剩下高晚悅與桓鴆二人,雖說平日里里也會相見,可像今夜這樣單獨設宴,宴請桓鴆但是高晚悅第一次這麼做。

桓鴆趁着高晚悅倒酒的時候,無意中也朝着她剛才看着的位置瞥了一眼,一個明黃色的樓金香爐,正香霧繚繞的擺在那裡,嘴角笑了一下看着她已經斟滿的酒杯。

看來今夜註定會是一個不平常的夜晚,而這更像是一場鴻門宴,專門請君入甕的等着自己,可不光前方到底是什麼樣的艱難險阻,他也知道高晚悅不會安什麼好心,可還是來了。

這個女人好像只會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只要身邊一切的人或事,對自己構成威脅或阻礙自己前行的道路,都會一一剷除,不管那人到底是誰,哪怕是他桓鴆自己,其實仔細想想,自己又比旁人多了些什麼呢?不過都是一樣的,如果是自己威脅到她高晚悅現在的生活,也會毫無猶豫的,將自己一起處理掉。

高晚悅端起酒杯看着他的猶豫,說道:“桓鴆,你我雖然已被陛下賜婚,但也都是身不由己,我也能明白你心裡的委屈,可我也無法反抗,只能在這裡說一聲抱歉!”隨後當著他的面,沒有一點遲疑的一飲而盡。

她知道桓鴆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遲遲不肯舉杯,就是害怕自己在酒中下毒,不過這個想法真是幼稚,有誰能在赫赫有名的桓公子眼皮子底下玩這些髒東西,這些東西只要一有任何異常,他用鼻子輕輕一嗅就能聞出其中的貓膩,所以如果這樣只是欲蓋彌彰罷了。

“您不必客氣,這是小可的榮幸!”桓鴆端起酒杯學着她的模樣,一飲而盡,朝着現在的樣子都已經開始客氣起來,那這確定是一場危險的宴會無疑了。

她對人的生疏就是她想要動手的證據,當真是一個狠心的女人啊,忽然心裡又覺得有些為她感到高興,這世間本就是危險的,能多為自己考慮一分是最好的,若是今後自己不能留在她的身邊了,她也能這般的為自己打算,也是成長起來了。

“桓鴆,你我雖是陛下賜婚,可是你應該知道我是嫁過人的,有自己的丈夫,現在的一切尤其是在陛下醒來之後,都身不由己!”

說到這裡不由得暗淡的低下了頭,原來身不由己這四個字,自己的嘴裡說出來是這樣的感覺,那時同樣是受陛下脅迫的安幼厥,又是如何能默默的承受這一切呢,她似乎有點明白他的感受了,想要做主都這般艱難。

“小可明白。”他一臉雲淡風輕的看着高晚悅,伸出一隻手,緊緊的握着她緊張不安的雙手,原來是這般細膩溫暖的感覺,是自己不得不遠離的感覺!

“雖是陛下一時興起,但小可依舊會與您相敬如賓,絕對不會有何僭越,府上也

不會怠慢長公主殿下!”

一雙慧眼如炬,黑曜石般的幽暗深遂,微微眯着,目光中透露着薄薄的慵懶疏離,唇薄如刀削般勾勒出完美的弧度,這個男人無論是從外貌還是氣度來看,都是幾位優秀的,俊美得就像是從山水墨畫中暈染出來的人物,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他的白皙的手輕拍了自己的雙手,輕輕一下,似乎只是漫不經心,可現在卻深入自己的手中緊緊握着,足可見他剛才的話語中透露着虛假,讓人無法相信。

她的心底突然有種害怕寒戰的感覺,明明那桓鴆的動作語氣都並沒有嚴厲,溫柔如水的語速,卻讓她感覺到一股凌厲壓迫的感覺。

“桓鴆,你現在就是僭越了!”高晚悅銀灰色的雙眸緊緊的盯着他的手,除了安幼厥,她並不希望與其他的男子過從親密,雖然心底期望着被人輕執雙手,可她心底里希望的那個人絕對不是眼前的桓鴆!

高晚悅忍受着她現在無理的舉動,反而沒有將手抽出,而是湊到他的身旁,過近的距離,讓桓鴆也覺得突然而本能的向後躲去,

可是高晚悅確是不依不饒,鼻尖緊貼着他的臉頰,輕柔的呼氣溫暖了本就冰冷的外表,壓低了嗓音問道:“桓鴆,你曾經是不是很喜歡夜鷂啊?”

她的話一字一句的流入了桓鴆的心裡,他瞪大了雙眼,可下一秒又陷入了後悔之中,自己這樣明顯的舉動,顯然就是承認了她剛才的問題,不由得臉紅起來。

現在看着眼前的高晚悅與曾經的夜鷂,從容貌上來說沒有半分區別,不過是眸色變得更加暗淡明亮,而今夜的她,看起來更加妖媚…

喜歡?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就像是書中說的,為了一個人可以奮不顧身?亦或者拋棄自己的一切嗎?

可在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來的只有寫在宣紙上的兩個字而已,那樣冰冷而沒有感情,畢竟這個事情,師傅沒有教過,也從來沒有人跟他說起過,他所擅長的不過是懸壺濟世、遊歷四方罷了,可走過千山萬水,他一直好像在尋找些什麼,一個他已經忘記的人,一個在她生命中很重要,卻又主動消失不見了的人,當走過這麼多的地方卻沒有半分蹤跡的時候,他選擇了隱居在深山之中。

他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夜鷂如往常一樣慵懶的在樹上小憩,自己曾經多次提醒我,這樣是很危險的,可她就是不聽勸阻,

桓鴆最喜歡的做的事情,就是在此時樹蔭之下乘涼,捧着一本醫書仔細翻閱着,儘管這山上所有的醫書他都已經看過了,並且甚至可以倒背如流,卻依舊不厭其煩的翻閱着。

而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不過是在她的身旁默默的守護着什麼,儘管那人

離自己的距離十分遙遠,儘管自己不成靠近半分,守護着她的安全就像是守護着這山上所有的人一樣。

可有一天她翻身的時候,不小心從樹上跌落,猛然的驚醒,自己連忙將她抱住,平穩的落在地上,她的眼神之中沒有絲毫驚慌,也只是笑着推開自己,說了一聲謝謝。

“阿鴆,我怕是早應該聽你的勸告!”她爽朗的笑着,對於剛才的危險絕口不提,更像是訴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夜鷂,何時是一個聽人勸告的人呢!她從來都是一個有主見的人,無論做什麼事都是跟隨着自己的本心,同門五個人之中,也是她最先選擇離開,走的時候依舊是這般的洒脫。

他心裡知道,夜鷂心中是與元怙兩情相悅的!只是因為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才沒有在一起,她踏雪無痕,卻始終逃不出自己的命運,本以為她永遠不會回到那個“家”中。可沒想到她現在就在此處,依舊是身不由己!

桓鴆看着一雙銀灰色雙眸的高晚悅,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摸上她的臉頰,輕聲喚道:“夜鷂…”

那個人他幾乎走遍了整個九州大地,也要尋找到的人,可是知道了夜鷂當真回到了齊皇宮時,他又不敢靠近了,經過了一番強烈的思想鬥爭之後,他還是決定要見一見這一個自己,甚至是所有人都在追殺的女子,

其餘的人都認為,是她夜鷂先背叛了同盟,拋棄了他們曾經的誓言,所以暗自立下了追殺令,無論她身在何處,無論她身處何位置,背叛之仇,不共戴天,拼上一生的時間追殺,並且不死不休,可只有他卻是想要幫助她的啊,

在齊皇宮中,看着曾經最看重的他們同門感情的那個女子,此時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重瞳的漆黑也變成了煙灰色,性格也變得大大咧咧起來,做事畏首畏尾,絲毫不見了曾經的恣意洒脫,可是為什麼她像是失憶了一樣不認得自己了?

知道她說,自己親口承認,她不是夜鷂,而是高晚悅!他始終不敢相信,或許是已經習慣了守護着她,即使回到了元怙的身邊,他桓鴆還是不能忽視她的一舉一動,自己在暗中,她在明處,一個明媚溫暖的女子,永遠只能現在遠處默默的欣賞!

“對我是夜鷂…”高晚悅笑着,溫柔以待,撫摸着他的手,“桓鴆,你要告訴我,你到底對陛下做了什麼?”

高晚悅不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逼他乖乖就範,既然是與虎謀皮,就不用計較手段的卑劣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我…我…”桓鴆目光渙散,雙唇慢慢的湊近,沙啞的嗓音,紅潤的眼眶,那樣深情的目光,看得人有些心碎。

高晚悅暗自慶幸,自己的目的馬上

就要達到了,可是他似乎忘記了應有的禮儀吧,這樣一點一點的貼近自己,有些不妥,難道今天自己就要栽了一次,才能換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情報嗎?也只能繼續表面溫柔的笑着,內心卻在拒絕着。

高晚悅的內心在做着掙扎的時候,桓鴆卻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薄唇湊在她的耳邊,她只聽到他在說,“高晚悅…哈哈…”

一陣爽朗的笑聲隨即響起,這或許是入骨相思的劑量太小,也只能讓他有一瞬間的迷離恍惚,若是再多一些,哪怕一些,自己也會問出答案了。

可現在,一股莫名而來的巨大的恐懼感如同冬季凜冽的寒風向她襲來,她坐在原地,右手緊緊的抓着桌沿,上面明顯多了幾道劃痕,憤怒且害怕,止不住地打哆嗦。

這笑聲實實在在的宣告了她計謀的失敗,只能成為桓鴆的笑柄了,桓鴆板正的坐回自己位置,冷冷的說道:“不可一世的高晚悅,居然會想出美人計這種下作的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