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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姓御史這是第二次被沈安打了,而且這次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所以群情激昂。

一群人趕到了宮門外時,卻見幾位宰輔剛從宮中出來。

文彥博皺眉問道:“這是要幹什麼?”

幾個御史悲憤的道:“文相,那沈安打暈了毛兄。”

毛兄已經醒了,只是卻依舊裝暈。

他偷偷睜開些眼睛,就見到文彥博和富弼等人都沒有什麼劍拔弩張的意思,心中就是一個咯噔。

這些人現在不該是面和心不和嗎?

“這必然是你等先去挑釁,這不好。”

文彥博拿出了首相的威嚴說道:“都回去,此後要好生做事,莫要尋釁。”

啥?

你文彥博可是把沈安恨之入骨,這會兒你竟然為他說話?

你莫不是吃了míhúnyào了吧?

富弼乾咳一聲道:“這段時日朝中耽誤了不少事,都要抓緊些,誰要是懈怠,磨勘時可別怪無情。”

啥?

這群官員更是懵逼了。

富弼可是最有希望頂替文彥博的人啊!

可你竟然和文彥博穿一條褲子了?

文彥博回身對富弼笑道:“此事就到此為止吧,老夫家中得收拾一陣子……”

富弼笑道:“文相儘管施為。”

兩人相對一笑,就像是完成了一次交易,然後再轉過頭來時,都變得冷冰冰的。

“回去吧。”

一群官員鬱鬱寡歡的各自回去,然後各個衙門裡都在分析着兩位宰輔為沈安說話的原因。

這些原因雜七雜八,但卻像八卦一樣的成為了百官的精神食糧,每天不拿出來嚼幾下,就會覺得今天沒精神。

而沈安也恢復了正常上朝的規律。

文彥博繼續呆在首相的位置上,dànhé的人少了許多,但每天都有,可大家都只是麻木的聽着。

“……臣dànhé賈昌朝……”

直至一份奏章出現,這才終結了此次爭鬥。

dànhé老賈?

賈昌朝可是前首相,下台的原因據說是因為日食和旱災,可大傢伙的心中都有數,和文彥博一樣的原因,是他乾的時間長了,該滾蛋了。

突然dànhé老賈是個啥意思?

官場菜鳥沈安在學習着。

然後他看到了群臣和皇帝都採取了默許的態度。

然後他就恍然大悟。

出了大殿後,包拯把他叫過來,低聲道:“賈昌朝手段凌厲,大家都怕官家會召他回來接替文彥博……”

呃!

沈安覺得有些荒謬,就說道:“可我覺得還是因為賈昌朝不會做人,所以大家寧可富弼上台也不願意他回來。”

他想了想說道:“再說富弼上了,後面就空了個蘿卜坑,一個個官員會順着上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所以賈昌朝就被大家排斥了。”

回到值房後,沈安寫寫畫畫了許久,破天荒的沒吃午飯。

他在清理思路。

作為一條鹹魚……不,他覺得自己不是鹹魚,但是也要奮鬥一下。

至少要給沈卞píngfǎn。

可這很艱難,幸而沈安不缺毅力。

他把朝中的關係擼了一遍,駭然發現實際上分為了不少派別。

娘希匹的,往日個個都是忠君愛國的臉嘴,可私底下卻是朋黨。

但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這無可厚非。

人都是利己動物,進了官場不知道抱團取暖的話,你哪來陞官的機會?

連王安石那位拗相公都有不少朋友啊!

所以存在即合理!

沈安把毛筆一扔,然後就大笑起來。

他覺得自己參透了官場奧秘,所以很是得意。

“陛下的旨意……”

皇帝下決定了。

沈安把自己的想法一一印證。

文彥博滾蛋了,帶着河陽三城節度使、同平章事、知河南府的頭銜滾蛋了。

這是預料中事,沈安沒覺得奇怪。

包拯……

包拯竟然被弄去管御史了。

“老夫現在是御史中丞,你此後且老實些。”

老包一臉的堅毅,這個位置大抵是最適合他的,只是皇帝和百官要倒霉了。

“郭申錫呢?”

沈安很想知道這位始作俑者的下場,順帶看看誰會去撈他一把。

“知滁州。”

包拯笑了笑,“但是官家後悔了,馬上改成了濠州……”

滁州可是金陵門戶,多好的地方啊!

“富弼是首相,韓琦副相,宋癢和田況一起擔任樞密使……官家這是在警惕了,這段時日你最好老實些。”

“我很老實啊!”

沈安有些昏昏沉沉的,覺得自己被上了一課。

下衙後,他慢悠悠的出宮,還遇到了文彥博和富弼。

文彥博風度翩翩的和富弼在宮門外拱手告別,然後看了沈安一眼,上馬離去。

富弼回身笑了笑,走到沈安的身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少年人要多學,多做。”

沈安點點頭,他又學了一招:官場上並無絕對的敵人和對手。

今日不共戴天,明日可能就會攜手去青樓同嫖。

也就是說,做官要懂得給自己留後路。

沈安抬頭看着西邊的斜陽,突然笑了起來。

這官場和生意場實際上就是一個道理嘛!

男盜女娼不為恥,升官發財才是真。

……

一場大戰硝煙未盡,以首相和前首相齊齊倒台而告終。

富弼得償所願,但有文彥博的倒台珠玉在前,他也幹不了幾年。

沈安覺得該有些安穩日子過了。

只是他想調離御前的心思被趙禎識破了,不但沒成,還被加碼去陪趙仲鍼那個小屁孩讀書。

“好好寫啊!”

汝南郡王府的一間書房裡,沈安翹着二郎腿坐在邊上看書,微微抬頭呵斥着。

正在寫文章的趙仲鍼一臉正經的應了,然後下筆飛快。

沈安最近喜歡上了遊記,特別是描述北邊的遊記。

在這些遊記里,他看到了遼國的興盛,也看到了遼國貴族的驕奢淫逸,甚至連皇帝也是到處亂跑,今日這裡打獵,明天這裡宿營,還是脫不開游牧的作風。

趙仲鍼寫完了,磨磨蹭蹭的把文章遞給了沈安。

沈安看了看,說道:“以後少弄那些華美的辭藻,看着頭痛。”

“可前面的先生說要這般寫才好,貴人……”

“貴什麼人?”

沈安皺眉道:“你以後若是宗室子,那就平平靜靜的過了一生,文章華麗與否沒關係。你若是帝王,那華麗就是愚蠢!”

“為何是愚蠢?”

窗外趙允讓衝著門外的小廝指指外面,示意他趕緊滾蛋,然後他自己卻貼近了窗戶在偷聽。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