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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說看好你,等着你成為棟樑。

這麼一句話,換做是任何一個年輕人,大抵都會欣喜若狂,然後感激零涕。

可沈安卻只是微微一笑,說道:“臣只願大宋早日北望江山。”

這個……

眾人都在看着沈安,目光驚訝。

這人是瘋了?

連陳忠珩都忍不住想去摸摸沈安的額頭,想看看他是不是燒了。

這可是皇帝的期許,你不說謝恩也就算了,竟然還口出厥詞……

不對。

陳忠珩的心中一震,不禁駭然的看向了沈安。

他這是在表態!

每個人都得有自己的政治立場,沒有立場的就是牆頭草,不可能得到重用。

如果說當年范仲淹的立場是革新派,那麼此刻朝中的大佬們大多都是保守派。

范仲淹的革新太過激進,把大部分權貴豪紳們的利益作為主要突破口,最後在重壓之下慘敗。

這是一次典型的倉促改革,倉促失敗的範例。

范仲淹的政治立場失敗了,從此也就脫離了主流圈子。

而沈安呢?

北望江山!

這就是沈安的政治宣言!

在一片和平的呼聲之中,他喊出了一個讓人震驚的聲音。

“北望江山!”

趙禎目光複雜的看着沈安,從心底發出了一聲嘆息:“北望江山!”

這是一個非主流的政治宣言。

也是一個會被人詬病的政治表態。

如今宋遼和平,大家都在享受着和平的紅利,你沈安卻殺氣騰騰的喊出了北望江山的口號,這是想幹什麼?

北望啊!

趙禎忍不住看向了北方。

那裡有他的夢想,可惜最後夢碎。

宰輔們壓根就不敢北望,連最悍勇的韓琦也在好水川之敗後縮起了脖子。

北望嗎?

他有些沮喪,但目光所至,但看到沈安那張英氣勃勃的臉時,就不禁笑了。

“好啊!年輕就是好!朕……等着。”

他緩緩轉身離去,陳忠珩趕緊跟了上去。

出了宮之後,折克行一溜煙就跑了,沈安知道他是去通告這個好消息,就笑着說讓折繼祖趕緊去表表忠心。

而在沈家,果果帶着兩個愛寵在前院的屋檐下等着。

她坐在那裡,左邊是花花,右邊是小羊。

她單手托腮,腦袋一點一點的。

正在打盹的果果突然覺得自己被人抱了起來,她睜開眼睛,然後歡喜的道:“哥哥!”

“昨晚沒好好睡覺吧!”

沈安抱着她往後院去,庄老實跟在邊上,心癢難耐的問道:“郎君,那事咋樣了?”

沈安隨口道:“馬上有賞賜來,你準備接待一下。”

庄老實的臉上馬上就多了光彩,等沈安進了內院,他就喊道:“都出來洒掃了。”

前院被掃的乾乾淨淨的,然後庄老實帶着人在守着。

稍後兩輛馬車來了。

銅錢裝了有半車,但這個不算值錢。

一車半的好料子,這個才是硬通貨。

庄老實歡喜的帶着人入庫,沈安陪着妹妹玩耍,沒一會就睡的人事不省。

他前世在論壇上廝混的時候,和大家爭論過弩弓的構造,可那只是理論。

結果一上手後,連續三種思路都被老工匠判定為失敗,或是改進有限,最後還是第四種方案成功了。

三天絞盡腦汁的過程很興奮,但是現在他卻累的像一條死狗。

果果昨晚也沒睡好,先前等哥哥的時候都在打盹。

於是等陳大娘進來時,就看到沈安靠在椅子上睡著了,而果果就坐在他的膝上,靠在他的懷裡也睡著了。

兄妹倆齊齊睡覺,陳大娘抿嘴笑了,然後出去叮囑家裡的人動靜小些。

而就在此時,在京的宰輔和重臣,以及殿前司、侍衛司馬軍、步軍三衙長官齊集宮中。

烏壓壓的一群人在看着前方。

單人上弦,單人使用……

“兩百步!”

“嗯,有兩百步!”

“看看能不能破甲!”

所有的疑問在弩箭發射出去後得到了答案。

驗靶的侍衛提着靶子來了,一臉的興奮。

“貫穿!”

“貫穿!”

一陣驚呼之後,宰輔們得意洋洋的說著有此利器,大宋的江山將會固如金湯云云。

氣氛很熱烈,甚至有人說太平歲月將會因此而延續五十年。

“弄成弩陣,誰還敢窺探大宋?”

“布下十萬弩陣,遼人和西夏怕是會聞風喪膽啊!”

文官們漸漸開始胡說八道了。

他們的話在武人的耳中就是放屁。

“這是利器,陛下,臣請守密!”

啥?

三衙長官的職權和明代的都督府差不多,沒有調動軍隊的權利。

而且三衙長官里,一人是熬資歷上來的,一人是外戚,只有一人是有實戰經驗的宿將。

他們三人站在了下首,在皇帝和宰輔們招呼之前,不得參與話題討論,只得恭恭敬敬的站着,稍有懈怠,幾位宰輔就敢當面呵斥。

於是三衙長官屁都不敢放一個,就聽着文官們在咋呼。

最終還是在邊上覺得不對勁的陳忠珩憋了一句要保密出來。

然後文官們大多皺眉看着他,有人甚至在嘀咕着什麼內侍干政。

一群侍衛在邊上戒備,聽到這話有人忍不住說道:“這話沒錯啊!”

幾個文官目光不善的看向了聲音的來處。

當我們是姦細嗎?竟然敢口出不遜。

一群侍衛有些慌了。

可說話的那人卻漲紅着臉走出來了,他先叉手行禮,然後說道:“陛下,小人以前在軍中效力。軍中軍紀森嚴,泄露軍機者,輕則仗責,重則斬首示眾……小人有罪。”

趙禎皺眉道:“此事……是該守密,若是被遼人和西夏人探知,那可是一場禍事。”

先前咋呼的文官都訕訕的退了回去。

富弼欣慰的道:“陛下,這是重器,每一件都應當記錄,但凡丟失,連坐!”

這是最嚴厲的預防措施,但趙禎卻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宋庠現在代表的是軍方立場,所以就問了一句:“陛下,此物當有大用,那工匠有大功,臣請褒獎重賞,以激勵後來者。”

趙禎點點頭道:“是該重賞,只是朕卻不知道該賞賜些什麼。”

富弼隨口說道:“一個工匠,不如多賞賜些錢,再加封一番也就夠了。”

大宋多的是散官,隨便弄些出去,保證能讓那個匠人為之癲狂。

趙禎扼腕嘆息道:“是沈安……和折克行弄出來的。”

瞬間那些人就石化了……

富弼覺得像是吃了一隻蒼蠅,但更多的是震驚。

沈安竟然還會匠人的手段?

富弼真想把沈安的大腦給鑿開,看看裡面是什麼構造。

那個少年啊!

他彷彿只是隨手弄了個東西,然後就嘚瑟的扔在那裡,而我們卻要奉為大宋的重器。

這感覺真的是……太難受了!

但無論如何,這是一個於國有大用的重器,能讓大宋增加不少底氣的重器。

所以富弼躬身道:“陛下,當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