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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是頂級權貴家族,還是後族,權利是不能沾染了,可這個權利指的是重臣。

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誰都知道,所以曹家有些人就在下面任職,曹雲就是其中的一個,而且是最出色的那幾個之一。

這樣的子弟自然是要護着的。

所以曹雲才敢有恃無恐。

所以宋庠和杜子陵才撒手不管。

所以樞密院的官吏們都在等着看沈安的笑話……

於是任守忠來了,這是預料之中的事。

皇后大怒,自然要給你沈安一個大大的教訓,讓你知道汴梁城的水有多深,以後你該謹言慎行……

可剛才任守忠說了啥?

——沈安來樞密院,這是官家的決斷,是英明的決斷!

眾人都看向了沈安。

沈安神色淡然的負手而立,甚至還有些不耐煩。

他剛才在裡面整理四房的資料,思路被這一下給打斷了,有些惱火。

曹雲的面色慘淡,期冀的看着任守忠,希望他能當面呵斥沈安。

“你……”

任守忠看着曹雲,皺眉道:“聖人說了,曹家人要踏踏實實的做事,要謹守本分。”

周圍的官吏都驚呆了。

這是皇后?

這就是那位傳聞中殺伐果斷的皇后?

這話形同於呵斥,就只差說曹雲跋扈了。

可曹雲寧可任守忠說自己跋扈,卻不願這樣憋着。

你曹雲不老實,不踏實,不本分!

這話就像是巴掌,一下下的扇在他的臉上。

周圍官吏的目光漸漸變味了。

你不是說自己能搬動皇后來嗎?

皇后的人來了,可卻是在斥責你。

那麼沈安呢?

沈安你也得斥責一下吧。

任守忠彷彿沒看到這些古怪的目光,他對沈安點點頭,微笑道:“聖人說了,沈安不錯。”

啥米?

周圍那些官吏的眼珠子都差點要掉出來了。

皇后娘娘,您這是唾面自乾啊!

才將呵斥了曹雲,轉臉就對沈安誇獎有加,這是皇后?

沈安拱手道:“多謝娘娘體恤,下官有機會進宮謝恩。”

除非是皇帝駕崩,或是垂簾聽政,否則外臣哪有機會見到皇后啊!所以他這話說的一點誠意都沒有。

任守忠微微點頭,然後拂袖而去。

“不對,他的眼神不對勁,看着有些惱火。”

有眼尖的就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這是……皇后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那麼今日的這一出大逆轉就好解釋了。

皇后依舊是那個皇后,依舊殺伐果斷。

可官家卻出手了。

沈安覺得這是預料中的事兒,所以沒什麼值得驚訝的。

他微微皺眉,覺得這群官吏當真是閑的發慌,就喝道:“都回去做事!”

他轉身進了值房,眾人漸漸散去,只有曹雲獃獃的站在那裡。

“下雪了!”

不知何時,雪花緩緩飄落而下。

嘉祐三年冬,汴梁的第一場雪就這麼沒有徵兆的來了。

張六福敬畏的看着沈安,然後怯生生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待詔……”

沈安在做表格,抬頭看了一眼,只是微微點頭,然後繼續幹活。

這是恨上我了?

張六福現在只想撞牆,好彌補自己先前的畏縮。他覺得沈安不會再看重自己了,以後他將會成為一個打雜的小吏,沒多久就在樞密院這口深井裡沉底了。

“去找唐仁來!”

沈安沒抬頭的吩咐着。

“啥?”

張六福壓根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覺得沈安會晾着自己,直接用冷漠讓自己絕望。

沈安抬頭,不悅的道:“是你的耳朵不好,還是我支使不動你了。”

張六福瞬間就沖了出去,甚至都忘記了反手關門。

一陣冷風吹着些雪花飄了進來。

沈安起身走到門外,正好看到曹雲那步履蹣跚的背影。

他伸出手去接了一片雪花,然後看了看。

果果在家該歡喜了吧?

“待詔……”

唐仁來了,他笑嘻嘻的道:“某今早起床就聽到鳥叫,果然是有喜事,待詔高明啊!”

這人還是習慣性的要吹捧上官一番。

“好好說話!”

沈安見到他在諂笑,就覺得這貨真的不適合在禮房。

兩人進去後,沈安指着桌子上的表格問道:“高麗使者每到一處,地方官必須出迎,並款待,這是誰的規矩?”

是這個?

唐仁對此很熟悉,就說道:“高麗那邊也款待咱們的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事兒在他看來不算什麼,所以覺得沈安的第一把火算是沒燒起來。

沈安緩緩的說道:“他們是走登州那邊吧?”

唐仁點頭道:“那邊最近。”

從登州出發,可以先到高麗,然後順着海岸線摸過去,直至倭國。

唐仁覺得沈安大抵要重新選一個契入點了,就準備回去。

“待詔,小人告退。”

沈安壓壓手,示意他坐下,然後幽幽的道:“這是在搞迎來送往,不務正業啊!”

唐仁一聽就懵了,說道:“待詔,高麗和咱們交好,好得很,這是必要的禮儀啊!”

哥,這是友好鄰邦,你千萬別去得罪他們啊!

沈安搖搖頭,說道:“是別國重要還是大宋重要?”

“該停了。”

沈安隨即就寫了奏疏,然後叫來了張六福。

張六福現在是越發的恭謹了,沈安覺得自己是在熬鷹,只是看他有沒有這個造化。

他屈指輕輕叩擊着桌面,沉吟道:“接待使者,這是中樞之事,地方官摻和什麼?”

張六福不解沈安為何要對自己說這些,但他看到唐仁的臉上有些驚訝之色,人精的屬性就發作了。

這是讓我去散播消息?

他低頭道:“待詔,他們都說小人的消息靈通……”

——我可以去傳消息!

沈安微微點頭道:“靈通就好,去吧。”

這是要告訴樞密院上下,我沈安來這裡的第一把火就要燒在高麗人的頭上!

服不服?

這個氣魄很大,可唐仁卻把擔心都寫滿了臉上:“待詔,三思啊!高麗使者肯定會來樞密院……”

你會碰壁的,接着高麗使者會來找你的麻煩。

沈安淡淡的道:“為了大宋,我個人的榮辱算的了什麼。”

這個比裝的很好,唐仁感動的道:“待詔放心,下官和您共進退。”

稍後樞密院都知道了一個消息。

“相公,那沈安竟然要拿高麗人開刀?”

杜子陵驚訝的道:“他才將從皇后的手中逃過一劫,這接着就想動高麗人,相公,此事他怕是想差了,要碰個頭破血流啊!”

皇后的退讓只是一時,你沈安最好老實點。可你竟然不消停,接着要抽打高麗人,這個……真是沒朋友了啊!

宋庠是宰輔,值房裡燒的是最好的炭火,無煙的。

他把毛筆擱在筆架上,然後揉揉眼睛,含糊的道:“官家對樞密院有些不滿,而沈安卻是個不安分的……你明白了嗎?”

杜子陵點點頭道:“官家是讓他來攪動一番。下官當年在鄉下見到那些人熬煮豬食,那味道難聞,可農戶卻要不時攪動一番,那味道就傳到了豬圈裡,那些大豬小豬都嗷嗷叫着,精神百倍……”

“你啊你!”

宋庠笑了起來,指了指杜子陵說道:“你這話太促狹,把樞密院那四房官吏都比作了豬,若是被他們聽到,少不得要在背後罵你了。”

杜子陵淡淡的道:“他沈安事前沒有和某交代,若是出了事,那就別怪無人為他說話。”

隨後消息竟然傳到了高麗使者金誠道的耳中,但他只是輕蔑的說道:“一個少年人,新官上任就想拿此事作伐,咱們不必管,宋皇自然會教訓他。”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