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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的車駕遠去,王安石和宰輔們一起往外走。

這天氣沒啥景緻可供觀賞,沒人願意多留。

就在前方不遠處,沈安站在那裡,身邊是一群面無人色的使者。

沈安對摺克行說道:“你的箭術還差了些意思。”

卧槽!

這三箭命中紅心的箭術還不夠好?

你在吹牛筆呢?!

折克行卻微微低頭,等待教誨。

沈安負手看着虛空,微微皺眉,說道:“當你的眼中只有箭靶時,這是第一重境界,這個境界看似不錯,可還是差了不少。”

宰輔們不禁紛紛失笑,心想這廝哪裡懂什麼箭術,也就是哄哄這些外藩使者罷了。

沈安沒看到他們,他覺得自己站在了萬丈高峰之上,腳下是萬千俗人。

人生寂寞啊!

他淡淡的道:“第二重境界就是手中有箭,心中無箭,舉重若輕。”

咦!

眾人都覺得這話有些玄乎,本以為是故弄玄虛,可有人卻說道:“手中有箭,心中無箭,那就是以心來瞄準,高!高啊!”

折克行一臉崇拜的看着沈安,覺得這話真是說的太對了。

那些神射手確實是不需要刻意去瞄準,千錘百鍊之後,他們只需瞥一眼目標,然後隨手放箭,就能命中目標。

難道安北兄是個深藏不露的神箭手?

折克行想起了每天早上沈安那塊箭靶上慘不忍睹的成績,不禁覺得有些迷惑了。

難道安北兄一直在忍着,給我留面子?

沈安微微搖頭,說道:“遵道,我們回去。”

姚鏈帶着下人們就在前方,果果被陳大娘牽着,已經開始掙扎了。

有人忍不住問道:“敢問沈待詔,可有第三重境界?”

沈安止步,皺眉道:“有。”

他微微昂首,說道:“第三重境界便是手中無箭……罷了,那個境界只是傳說。”

他負手而去,前方的果果掙脫了陳大娘,歡呼着沖了過來。

“哥哥……”

這一刻沈安就笑了起來。

那笑容是這般的純凈,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眾人想起他剛才的高人風範,再看看他現在的模樣,分明就是個寵愛妹妹的哥哥啊!

“手中無箭,下面是什麼?”

有好箭術的心癢難耐,就不斷揣摩着。

“我好賤啊!”

眾人還在揣摩着,輸到破產的金誠道步履蹣跚的來了。

“我真是賤,竟然相信沈安不懂箭術……”

眾人惆悵的看着遠去的沈安,只覺得自己錯過了一次請教的機會。

這一路全是歡呼,前方無數少年伴隨着沈家的馬車前行,‘好漢子’的歡呼聲不絕於耳。

等到了榆林巷之後,沈安也呆住了。

街坊們都出來了,男女老少都來了,除去躺床上起不來的之外,整個榆林巷的街坊都出來了。

“天佑大宋!”

“好漢子!”

街坊們的歡呼聲格外的響亮,那種與有榮焉的快樂讓他們奮力的大喊着。

老沈家的名聲又扳回來一點了啊!沈安心中激動,就吩咐道:“擺酒宴,算算巷子里有多少人,全部請了,就擺在巷子里。”

這下街坊們就更歡喜了,歡呼聲把隔壁街巷的人都驚動了。

有人得了消息就冷冷一笑,隨即就有御史在宮外遞了奏疏。

隨後陳忠珩就出宮了。

他一路到了榆林巷,看到裡面密密麻麻的擺放着桌子,而巷子兩頭全是土灶,那些在做飯的廚子看着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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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在州橋夜市做蒸雞的小販嗎?

他一路進去,等進了沈家後,就尋到了剛洗澡出來的沈安。

“剛才有御史dànhé你,說你邀買人心,怕是有些圖謀。”

沈安怒道:“這不是扯淡嘛!街坊們為了大宋慶賀,我剛好又贏了些錢,就出錢請客,難道請客也是邀買人心?這不是扯淡是什麼?”

他不滿的道:“難道官家也這般認為?”

陳忠珩笑道:“那就不是某出宮了,而是張八年。”

他說道:“官家罵那人是無事生非。”

這還差不多,沈安的心情一好,就喊道:“二梅,給官家弄些好吃的。”

“是,奴知曉了。”

曾二梅馬上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興奮的差點想上牆。

俺做的美食要給官家吃啊!

這得是多大的榮耀?

要是傳出去,那些嫌棄我丑的男子肯定會後悔。

陳忠珩一臉嫌棄的道:“你家能有什麼好吃的?某在宮中什麼吃不到……不,是官家在宮中什麼吃不到。”

沈安見他的咽喉在涌動,也不去揭穿,等美食裝好後,就送了他出去。

巷子里的街坊見他出來,好漢子的歡呼聲再次響起。

沈安笑容可掬的拱手道:“大家千萬別客氣,吃好喝好啊!”

“多謝待詔!”

這邊歡呼雀躍,而遼使那邊卻是怒不可遏。

遼使知道沈安作過兩首詩,但能作詩的多了去,他自己就曾經作詩幾千首,每日都能作幾首,所以覺得那真是扯淡。

所以他以為沈安是個酸臭文人。

所以他在看到大宋是沈安舉薦的伴射後,就輕視了。

然後他就栽倒了。

“……第一重境界是眼中只有箭靶,第二重境界是手中有箭,心中無箭,舉重若輕;第三重境界是手中無箭……後面他沒說,聽着很是高深。”

遼使在聽着,目光茫然。

他走出了房間,見院子里十多個伴當在練箭。

“手中有箭,可心中怎麼能無箭呢?”

咻!

箭矢脫靶了。

“哎!找不到那等高深的感覺啊!”

咻!

又脫靶了。

十多個遼人在孜孜不倦的尋找着沈安教授的高深箭術,結果把自家的箭術給丟掉了,成績比初學者都還不如。

“蠢貨,這是他騙人的!”

遼使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肚子里一股子火氣在鬱積着。

他沖了過去,拳打腳踢的罵道:“滾!都滾!”

這些遼人不知道他發什麼瘋,有人嘀咕着,說是這次派錯了使者,應該派一個射鵰手來,而不是這個蠢貨。

“滾!”

遼使憤怒的喝罵著。

“沈安出來了!”

這時外面有人喊了一聲。

遼使怒道:“趕出去!”

他帶着人衝出驛館,果真見到了沈安。

沈安騎在馬背上,身邊跟着折克行和姚鏈,後面還有一輛牛車。

“看看去!”

遼使帶着人跟了上去,一路竟然跟到了都亭西驛。

這不是西夏使團的駐地嗎?沈安來此作甚?

沈安策馬到了大門外,喊道:“貴使,願賭服輸,該還錢了!”

門子愕然看着沈安,然後近前低聲道:“待詔,這裡是使館,卻是不好討債的。”絕命逃亡

沈安看了他一眼,問道:“難道那兩百貫你幫他還?”

啥?

“兩百貫?”

門子懵了,把他全家都賣了也不值兩百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