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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財政情況毫無疑問是緊張的,而根源就是出自於那龐大的軍費。

三冗三冗,最多的就是軍費。

那不是軍隊,而是吸血鬼。

把大宋的血液抽乾的吸血鬼。

趙禎對此是有數的,可慣性讓他還是猶豫了。

他曾經進行過革新,也曾雄心勃勃的準備掀開一些祖宗之法,結果被現實撞的滿頭包,還損失了范仲淹。

他知道自己失敗的主因是得罪了那群人。

而那群人的代表此刻就在殿中。

所以他習慣性的看了過去。

“不妥。”

韓琦搖頭道:“此事就怕萬一,若是中牟混亂,這京城也不安生。祖宗的考量自然是對的,我等……”

“韓相!”

沈安拱手道:“養不活那麼多軍隊怎麼辦?”

這個……

這個問題竟然沒人想過?

沈安想一巴掌把這些人都抽翻在地,然後踩上幾腳。

“養不活咋辦?”

沈安的問題讓人沒法回答。

按照目前的趨勢下去,養不活軍隊是妥妥的。

“到時候只能加稅,可加稅卻會逼反百姓,咋辦?”

趙禎被這話給觸動了。

是啊!

軍隊不但是個吞金怪獸,更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一旦軍隊不穩,大宋能安穩?

他搖搖頭。

這事兒是要仔細斟酌考量了。

三司使……

宋祁竟然不知道大宋目前的狀況?

趙禎有些不滿。

你進了三司,首要就是掌握大宋的財政情況,以備君王參考。

如今你一問三不知,反而是沈安這個小小的待詔,不但知道軍費,更知道歲入。

他怎麼知道的?

趙禎想起了往事,記得有人上奏過這些情況,想必沈安就是那時記了下來吧。

這個少年有心了啊!

若群臣都是這般勤勉,朕還擔憂什麼呢?

趙禎覺得很滿意,於是就點點頭,說道:“要不試試吧,地方官吏要盯緊了,周邊的……要盯緊了,稍後讓包拯也盯着……”

韓琦出班道:“官家,祖宗之法……若是有人zàofǎn……悔之晚矣!”

祖宗就是這麼做的,這些年下來沒見災民zàofǎn,這就是成效啊!

上次你讓范仲淹胡亂改革祖宗之法,結果如何?

今日你又想着來一下,這個……咱能不折騰嗎?

“是啊!陛下,還是招為廂軍吧!”

宰輔們大多支持按照老規矩來處理,旁觀的趙宗絳不禁微微一笑。

沈安落了下風,就是趙宗實落了下風。

所以肖青在朝中毫無建樹,目前看來還是最好的選擇。

不做就不會錯,做的越多,錯的越多,果真是至理名言啊!

趙禎在猶豫着,他的目光轉動,看到了趙宗絳那得體的儀錶。

再轉過去,他看到了眉頭緊皺的沈安,和身邊木然的肖青對比強烈。

這個少年在為了大宋而憂心忡忡?

這一刻趙禎覺得自己看透了沈安,他唏噓着說道:“試試吧,中牟周邊駐軍多,可以試試。”

中牟靠近京城,周邊駐軍多如牛毛,五千餘人就算是zàofǎn也能壓下去。

沈安在想着趙仲鍼當了皇帝,會不會給重臣們下瀉藥的問題,聞言就喜道:“陛下英明。”

眾人看着趙禎,有人失望,有人焦急,最後還是富弼出班道:“如此當馬上調運錢糧過去。”

作為首相,他必須要學會掌總,而不是事事都和官家作對,否則下一次你別想再上台。

五千餘人的災民,而且有老有小,還有不少女人,問題應該不大吧。

他一說話,就是皇帝和首相都贊同此事,這事兒就算是板上釘釘了。

一直沒說話的趙宗絳突然肅容道:“陛下,此事……沈待詔一力主張……少年有為啊!”

這話讓人一怔,隨即大家都反應過來了。

這事兒是沈安一力主張的,和官家可沒關係。到時候失敗了,別把罪責往官家的頭上推。

大家看了趙宗絳一眼,覺得這位很穩重,而且還會顧全大局。

不錯啊!

眾人都點點頭,沈安說道:“臣以為,百姓但凡能吃飽穿暖,就沒人會zàofǎn,他們更樂意在家鄉安居樂業,而不是去做廂兵!”

“你怎麼知道?”

趙宗絳突然問道,然後彷彿是覺得自己的話太多了些,就歉然頷首,退了回去。

可他的問題卻被刨出來了,誰都有興趣知道這個答案。

“我當然知道!”

沈安不想和這人解釋,趙禎卻說道:“沈安吃過苦,所以知道些下面的想法。”

趙宗絳尷尬的點點頭,隨即趙禎就吩咐道:“令包拯去。沈安和肖青也去。”

老包的節操還行,而且脾氣不好,趙禎覺得他要是去了,鐵定能鎮壓一干官吏。

官吏不老實,這是常態,對此他非常清楚。

可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同樣清楚。

而讓沈安和肖青一起去,就是作為兩位備胎的代表,算是間接幫他們了解朝政。

至於直接讓他們參與朝政,這個是萬萬不可能的。

宰輔們出了大殿,大家都有些不安。

傳統習慣被顛覆了,大家始終覺得不對勁。

前面的沈安看着神采飛揚,甚至是有些嘚瑟。

趙宗絳一路回到家中,見到趙元良後就不禁笑了。

“笑什麼?可是遇到好事了?”

趙允良很是愜意的問道。

老八家如今也算是成了備胎,這多好的事啊!

趙宗絳笑道:“中牟有災民,朝中都說把精壯災民編為廂軍,可那沈安卻獨闢蹊徑,建言以工代賑,原地處置。”

趙允良的眼睛一亮,說道:“祖宗為何要把災民編為廂軍?不就是怕他們zàofǎn嗎!沈安這是在顛覆祖宗之法,群臣此刻看似同意了,可一旦中牟有人起事,他沈安就逃不脫罪責!”

趙宗絳笑道:“以往那些災民在等候處置期間,多有不法,這次也不會例外,所以爹爹,沈安這次怕是要完了。”

趙允良點頭道:“是啊!只要有人一起鬨,法不責眾嘛!”

……

“他急切了。”

趙宗實看來恢復的不錯,他皺眉道:“沈安急切了,災荒之後有大亂,這是鐵律,他急什麼?”

趙允讓也頭痛的道:“這少年……”

只有趙仲鍼,他很是篤定的道:“這等事就是大宋的毒瘤,不嘗試着去了,以後會成大患。”

趙允讓瞪了他一眼,說道:“祖宗之法何等的gāozhān遠矚,你懂個屁!”

趙仲鍼想想反抗的代價,最終還是決定要為了道理而反抗。

“翁翁,時移世易!”

別抱着老規矩不放,那是腐朽的。

“你說什麼?”

“孫兒說……哎呀,您怎麼又打人呢!”

“站住!還敢跑!”

……

包拯一路疾行趕到了中牟,當看到那些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災民時,不禁就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