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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陵覺得自己的運氣真的不錯,非同一般的不錯。

他從一個不打眼的小吏,一直慢慢做到了樞密院都承旨,這一路幾乎就沒有經過大的坎坷。

結果遇到了一個刺頭沈安,讓他狼狽不堪不說,差點就被坑了。

幸而他運氣逆天,關鍵時刻來了個張方平頂鍋,順利脫身。

而且沈安也被宋庠列為樞密院不受歡迎的第一人。

這等運氣……

他搖搖頭,覺得自己哪天該去廟裡還個願才是。

才進樞密院,他就遇到了曹雲。

“都承旨早啊!”

曹雲最近的心情也不錯,見誰都笑眯眯的。

可今天他竟然一臉的晦氣模樣,讓杜子陵不禁取笑道:“這是和女人吵架了?”

曹雲搖搖頭,然後看看左右,最後竟然面露悲傷之色,低聲道:“宋相說了……沈安是樞密院的人……”

他雖然和沈安和解了,可一提到這個傢伙,依舊覺得膽寒。

哎!

這世道,真是沒法過了呀!

他嘆息一聲,然後準備出門,卻見杜子陵在發獃,就說道:“都承旨這是怎麼了?宋相好像找您。”

杜子陵哦了一聲,然後只覺得心中全是苦水,苦的發澀。

“相公,那沈安要回來?”

杜子陵一見到宋庠就發牢騷:“他若是回來了,不但是下官,那四房的官吏都會頭疼。”

宋庠正在喝茶,見他竟然面露哀求之色,顯然是真的不想和沈安在同一個屋檐下幹活,不禁就笑噴了。

茶水噴了一地,宋庠笑道:“竟然怕成這樣?安心,他不會回來了。”

杜子陵一聽就樂了,問道:“這是為何?”

宋庠伸手抹去剛才噴在桌面上的茶水,幽幽的道:“官家給了他國子監說書的職位,這便是要掃清他宦途的阻礙,以後他只要不犯錯,那便是一路坦途,讓我輩羨慕啊!”

杜子陵只覺得一片灰暗襲來。

我說自家的運氣逆天,這一路宦途暢通的比拉肚子還爽,就以為自己是得了老天的青眼。

人啊!總是喜歡給自己加光環,然後顧盼自雄。

這是一種樂趣,也是給自己尋找活下去的理由。

可現在一個比他更逆天的少年出現了。

頓時杜子陵的光環就被擊的粉碎,蕩然無存。

“廂軍佔了多少錢糧兵器?”

宋庠歡喜的道:“這下好了,以後廂軍的數量不增,咱們總能慢慢的調理軍中,一步步的打造精兵。”

這些都是沈安的功勞啊!

宋庠難得喋喋不休的說話,卻是一直在讚歎着沈安的功勞,讓杜子陵心中酸楚。

相公,某在樞密院這些年的功勞也不小啊!

為何你從未誇讚過?

宋庠很得意,覺得樞密院不動刀兵竟然就收穫了大好處,所以吩咐人中午弄些好菜,他要慶賀一番。

杜子陵覺得心中苦水直流,見他歡喜,難免就生出了些怨懟之心,就腹誹着。

某前半生運氣逆天,可在遇到那沈安之後就變成了霉星高照。

您雖然是宰輔,可也得悠着點樂呵,不然……

杜子陵惡意的腹誹了一下,然後就覺得渾身舒坦了。

這時有小吏在門外等候,杜子陵才想起大清早還有許多事情沒做,就起身告辭。

宋庠點點頭,外面的小吏進來。

“何事?”厲少的新娘

他含笑問道,同時對杜子陵溫和的頷首。

這是樞密院的大管家,時不時給點溫暖,好歹算是一個鼓勵吧。

“相公,包拯dànhé人了。”

包黑子dànhé人關我屁事?!

宋庠的眼睛一瞪,威嚴自顯。

小吏被嚇了一個哆嗦,說道:“他dànhé了宋相公……”

公你妹!

宋庠被氣壞了,杜子陵就乾咳一聲說道:“相公好着呢,別胡言亂語。”

小吏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他一臉惶然的道:“錯了錯了,是另一個宋相公……三司使的宋相公。”

卧槽!

才將覺得自己運籌帷幄,無往而不利的宋庠一下就蹦了起來。

……

包拯出手了!

從接任御史中丞的職位以來,他還沒有什麼大動作。

這一次大動作來了。

從中牟趕路到京城,這對於一位六十餘歲的老人來說不是件輕鬆事。

按理你該歇息歇息吧,官家也會給你放個假,免得外面說他nuèdài老臣。

可包拯卻拒絕了休假。

“……說包公在中牟得了神人傳授的道法,看着是六十餘歲,實則骨子裡才十八,這下把包公激動的,這不就一宿沒睡,然後感念着官家的洪恩……”

“說人話!”

沈安對趙仲鍼越發的沒辦法了。

這熊孩子連說個事都要編排包拯,可見那心有多黑。

沈安甚至在想着後世關於包拯的傳說是否有這個熊孩子的功勞。

今天的早飯有粽子,趙仲鍼一邊剝粽子,一邊正色說道:“包拯dànhé了宋祁。”

“啥原因?”

沈安不喜歡用粽子蘸糖,特別是那糖看着是褐色的,他更沒興趣。

趙仲鍼蘸了一點糖,然後咬了一口粽子,幸福的道:“說宋祁在益州時貪圖享樂,整日就遊山玩水,呼朋喚友,飲酒作樂……”

這老宋竟然玩的這麼嗨皮?

沈安不禁有些艷羨了。

做官能做到這等境界,那官場和娛樂場有何區別?

“還說宋庠是樞密使,弟弟宋祁竟然是三司使,這不合規矩。”

兩兄弟都擔任宰輔,這事兒在古今中外都不合規矩。

“可官家駁回去了。”

趙禎是個好人啊!

換了別的帝王,不等包拯dànhé,早就暗示心腹出手了。

趙仲鍼吃完粽子,就拍拍手道:“安北兄,他們說這是你使的妖法。”

“扯淡!”

沈安喜歡吃粽子,但卻不敢吃多,怕冒胃酸。

他把果果伸向粽子堆的手攔截了下來,然後給她擦擦嘴,喊道:“接了去。”

外面進來了陳大娘,見果果噘嘴不樂,就笑道:“小娘子可不能吃太多,不然會難受。”

沈安目送着她們出去,然後起身道:“這是誰在污衊我?”

趙仲鍼懶洋洋的看着那剩下一半的糖,說道:“他們都說做你的對頭都倒霉了,沒一個例外,可見你是有妖法。”

沈安一怔,然後盤算了一下,竟然是真的。

“這只是巧合,而且趙允良沒倒霉吧?”

趙仲鍼奇怪的看着他,說道:“汴梁城中有個老郎中,最拿手的就是男人的那點病,今早他進去給趙允良看病,被打了,出來就說趙允良昨夜一夜荒唐,如今不舉……”嬌女謀寵

卧槽!

沈安不禁獃滯了。

難道哥能贈送霉運光環給對手?

宋庠牛皮哄哄的說不歡迎他進樞密院,結果轉頭他弟弟宋祁就被dànhé了,必定會連累到他。

因為宮中生的是皇女,趙允良一系得了當備胎的資格,所以華原郡王府最近很是嘚瑟。

你嘚瑟就嘚瑟吧,可離沈安遠些啊!

這不就中招了。

沈安看向了趙仲鍼,堅定的道:“這是謠言,無恥的謠言!”

趙仲鍼贊同道:“是啊!至少我和折克行都沒倒霉……”

“折郎君的馬驚了!”

趙仲鍼和沈安緩緩相對一視……

“這是你的烏鴉嘴!”

沈安堅決不認為自己能給人使用霉運光環,所以當看到外面對峙的兩人時,不禁就惡向膽邊生。

“哪家的?”

外面是一個和沈安差不多大的少年,不過看着有些瘦弱,面色蒼白。

折克行在安撫着自己的戰馬,衝著那少年喝道:“剛才若不是某及時勒馬,那馬蹄能踏破你的腦袋!”

少年的手一揚,唰的一聲,摺扇打開了。

他輕輕扇動一下,然後譏誚的道:“這是巷子,你以為是你家的茅廁?看看那些老人,懂不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撞到那些老人你的罪孽就大了……哎!”

他微微嘆息,然後合上摺扇,嘆道:“看你粗俗不堪,想來該是不通文墨……某和你說了許久,當真是對牛彈琴……”

尼瑪!

這樣的毒舌!

折克行的面色冷漠,然後眼睛微眯,就這麼盯了少年一眼。

咱不和你嗶嗶……

這是要準備動用武力來捍衛自己的尊嚴了。

“遵道!”

深知他秉性的沈安趕緊出來攔截,否則那少年的小身板可經不起折克行一拳。

“安北兄!”

折克行的身體剛繃緊,見他出來了,就說道:“這只是小事罷了。”

“你就是沈安?”

那少年把摺扇插在腰間,然後敷衍的拱拱手,說道:“某王雱,字元澤,見過沈郎君。”

沈ānlā住了要暴走的折克行,聽到這個名字一怔,然後緩緩回身。

這是王安石的長子?

史書里記載的超級天才?

他年紀輕輕就參與了變法,還深得王安石的信重?

“正是我。”

沈安看着王雱,突然覺得這個世界鮮活了起來。

這位便是未來的第一衙內,不過在此刻卻只是個來討教的少年,而且若非是沈安攔着,折克行定然會對他飽以老拳。

王雱笑了笑,說道:“某聽聞沈郎君高才,卻也艷羨,今日便來討教,敢問沈郎君,天高乎?”

這人竟然直接就開戰了……

而且第一個問題讓沈安有些耳熟。

他想到了三國演義里諸葛亮舌戰群儒……

然後他就微笑道:“小屁孩,裝什麼深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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