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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泰搖頭道:“我還不知道是誰,但是死的人除了被割掉腦袋,身上還有非常綿密的劍傷,很像是極其堅韌的細絲。”說到劍的時候,展泰始終看着匡騰的眼睛。

匡騰突然神色慌張,也不理會展泰,徑往住所而去。展泰沒有言語,緊跟着匡騰的步伐。

匡騰闖入屋內,從牆壁上打開一個機關,然後怔怔的望着空空如也的暗格一言不發。

展泰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他們捲土重來了。當年要不是大宗師出手,只怕我和楊宗主都已經命喪黃泉了。只是,他們竟敢在小劍山盜劍,膽子也太大了一些。”

匡騰道:“這劍,可沒有多少人知道我藏在這裡。”

展泰道:“其實知道這劍在宗師這裡的也不多,但如果真的是那個人回來,他無論如何也知道劍在這裡。”

一時間,兩個年過半百,經歷了無數風浪的人也沒了頭緒,不知該如何應對。

匡騰藏的是一把奇劍,名叫“秋雨”。秋雨下起來總是沒完沒了,是種讓人發愁的東西。農人要打秋糧,碰上了秋雨會發愁。行人要赴前程,碰上了秋雨會發愁。婦人浣衣未乾,碰上了秋雨也會發愁。天下所有人遇到那兵器中的秋雨都會發愁,愁的是生尤未倦,命喪黃泉。

秋雨是世間最無情的兵器,細如雨線,薄如蟬翼,長足六尺。如秋雨冰冷,也如秋雨至柔。這劍並不是匡騰的佩劍,而是他戰勝一個人之後得來,因為匡騰念它是一柄奇劍不忍毀去。於是藏在了身邊,不讓它流傳於世,增加殺孽。

匡騰思索一番道:“不論是誰,能在合手幫做下這件事肯定武功極高,要讓弟子們小心了。”

展泰點了點頭。

楊憫從年輕的時候就對於將小劍宗發揚光大非常的執着,但是他是個非常正派又富有智慧的人。所以,他並不覺得此時此刻的風起雲湧對於本門的壯大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而且,在這種暗流涌動的時候,偏偏自己門派也出了事,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

殷晟依然記得當年那個手提秋雨的屠夫,他那時候沉金刀沒練到火候,在江湖上名聲不顯。和他一起好幾個弟子在小劍山山門被殺,他因為武功比較好僥倖活了下來。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又一次在合手幫看見了秋雨劍的蹤影。他是一個一身豪氣的人,有些反感這種憂傷,那綿密的傷口很刺眼,好像是一種嘲諷。

看了很久,宋臨岳走過來道:“老弟,你怎麼還在這裡?”

殷晟道:“不然我應該在哪裡?”

宋臨岳也不知道應該在哪裡,但是他覺得一個人總是盯着一具沒有頭顱的屍體並不是一件好事。

宋臨岳看了一會屍體道:“同樣是用劍的,如果是我用這把秋雨,縱然不會把自己的雙手砍下來,也絕對沒辦法砍掉一個人的腦袋。”

殷晟道:“很難嗎?”

宋臨岳道:“秋雨劍至柔,至輕,鋒利無比,如果是切割的話威力極大。但是要取一個人的首級而且是用砍而不是割,這就很難了。”

殷晟道:“那樣鋒利的一把劍,切下來和砍下來會有區別嗎?”

宋臨岳道:“雖然這樣鋒利的劍的確很容易做到割下來和砍下來傷口一致,但是老頭噴濺出來的血跡是不會有假的。”

殷晟道:“所以,真的是劍廬要重新出世了嗎?”

宋臨岳搖了搖頭,劍廬出世這件事他不敢想,只是像安慰自己一樣道:“只是他又回來了,劍廬應該不會出世吧!”

殷晟當然也想劍廬不會出世,因為劍廬的可怕對於他來說刻骨銘心。當年的的陳蹤野和姜盧海大戰之時他就在旁邊,姜盧海險勝一招,結果被劍廬之人一擁而上廢了武功。而且,陳蹤野在劍廬還不算是靠前的高手。再後來,秋雨劍便出現了,那人不通名姓,出手殺人。合手幫付出了幫主展泰的一隻右手,最後還是在他連番大戰的情況下被大宗師匡騰擊敗。劍廬一旦出世,找不找別人的麻煩尤未可知,但是爭奪劍宗正統的他們一定會找上小劍宗。

殷晟不禁有些感慨,這個武林這麼大,卻總是和一些人不期而遇。就像是他和劍廬,他是不想見的,但兩次劍廬出世都被他趕上了。如今第三次,他又好像躲不過了。所以殷晟很感慨,但是他並不是方小刀,不懂得如何將自己的愁緒隱藏的無影無蹤。於是,一個看似粗豪且不懂傷春悲秋的漢子開始思量什麼是緣分,什麼是蹉跎?以前他總是認為,有酒沒有喝乾,寶刀沒有擦亮是蹉跎。情投意合,刎頸相交是緣分。但是現在看來,不是每一場不期而遇都是恰當的,麻煩纏身不得快意也是一種蹉跎。

突然很想念方小刀,如果方小刀在這裡,殷晟至少能在喝完一壇辣喉的烈酒之後,將自己一肚子的苦水倒出來而不怕有人笑話。人和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平平淡淡的相處卻見了真心,他不過和方小刀一起打了一場架,卻好像兩個人已經並肩走過了世間最為慘烈的修羅場。他在這種慌亂之中做了一個決定,無論如何得找一個空閑去北漠,找到方小刀。哪怕那時候方小刀已經不能與他共話江湖,他也要喝那種最順心的酒,說那種最真心的話。

殷晟不敢去小劍山,因為他害怕碰到蘇若瑤,他不擅長撒謊,更怕傷了蘇若瑤的心。他不是個完全不懂女人心的人,不然也不會在匡騰重託之下依然任由蘇若瑤和方小刀整天如膠似漆。他有一段陳年舊事,總是梗在心裡,痛及靈魂。

那時候,殷晟和方小刀彷彿年紀,在合手幫嶄露頭角,意氣風發。於是在一個世間最美好的夜晚,伴隨着烏雲和雨啼,他碰到了此生第一個也是至今唯一一個讓他難以自拔的女人。

在合手幫出現之後,附近武林勢力盡皆沉寂。但是,吟龍江上的船幫根深蒂固,而且有一個小世家統領,依然能夠屹立不倒。而且,合手幫雖然強大,但是自從和小劍宗並派之後,對於碼頭和街面上的事情並不怎麼插手。

那時候,殷晟受命去查探吟龍江上客船總是被打劫的事情。縱然合手幫並不該管,但是家門口鬧出了人命的時候充耳不聞,難免會讓普通百姓覺得這個門派不講俠義。殷晟蟄伏江頭,接連十幾天之後,終於找到了這幫匪寇的來歷。

當晚,殷晟一人一刀,架勢着小船專等這伙匪寇出現。

到了半夜,客船後面出現了一些賊人尾隨,殷晟便跟了上去。

等到了隱蔽處,這些匪寇就要動手了。殷晟正要出手,結果客船上先有人動起手來。

一個穿着緊身勁裝的女子,手裡提着一桿畫戟和眾匪寇纏鬥不休。至今殷晟還記得,夜雨中英姿勃發的她一雙修長的腿靈動得像是跳舞,在船上上演了一出嬌艷與豪情並存的大戲。後來殷晟才知道她叫吳薔,是船幫老大吳思宜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