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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到玉池畔,就聽見一聲稚嫩又熱情的呼喚聲,“玄兒姐姐,玄兒姐姐!”

小伯服膏藥一般,撲到玄兒身上,把她新嶄嶄的衣裙一陣揉搓。還好,玄姜是個不拘小節的人。

“玄兒姐姐,沒想到你投壺投得好,歌也唱的那樣好,琴也彈的好。要教我啊。”

“好,得空了一定教小王子。”

小伯服被身邊的侍人從玄兒身上拉開,又扭動着身子一臉期待地蹭上來。

“你不要總叫我小王子嗎,說了好多遍了,叫小服就好。”

玄姜答應着,又與他說了陣話,才好容易將小伯服哄回去。

褒姒說得不錯,夜色中的玉池甚美,玄姜便沿着池邊逛逛。

“這位姑娘是姜司工之女吧?”一個好聽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玄姜轉身,看見一棵池邊的垂柳旁站着一個年輕的男子,身穿一件水藍色的冕服,很是華貴,一看就知也是剛參加了食禮的。雖然是春季,但是晚間還是有些涼意,這位男子便在肩上搭了一件薄薄的風衣,隨風招展着。

玄姜盈盈一拜道,“妾正是姜司工之女玄姜。”

眼前的男子長相俊美,眉間卻似有隱隱的愁韻,在這夜風中,似是一朵清雅的曇花,清輝寂寥的身影像是要融化在月光中。

玄姜雖不知道他是誰,但在這王宮之中相見,看衣着氣質,不是王子,也定是哪位諸侯的公子。

年輕男子負起左手,右手鬆松地放在腰際間,閑適地向玄兒走進幾步,道,“姑娘今次在食禮上唱的詩歌確然是不錯的,但是,以在下看,比起申國公主獻上的舞蹈,還是有些差距,更不用說與宮裡技藝絕佳的歌伎相比了。”

誠實固然是難能可貴的品質!

但是,玄姜覺得,當著事主的面,如此誠實,確然是有些刻薄了。

她有幾分尷尬,怔了片刻,道:“妾確然是技不如人。”

應該是感覺到了玄姜的尷尬,年輕男子笑了笑,又走進幾步。呃——,這個距離,逼的玄姜退後幾步。

“雖則如此,但你知道為什麼父王如此誇讚於你,甚至還要鑄鼎刻文?”

“妾愚鈍,不知。”

咦——,他剛才說什麼,“父王”,看來的確又是一位王子。玄姜覺得,自己最近很是撞大運,算上這位,接連遇到三位王子,其中一位還是太子。

“我名為余臣,是二王子。”男子應該是看到玄兒對他身份猜測的眼神,便自報了家門。

“見過二王子,剛才王子所說是什麼緣故,妾求教。”

“你應該知道,申國公主與我王兄,就是太子是有婚約的。所以,其實父王並不願王兄娶申國公主,有意消減支持王兄的力量,連帶着便有些見不得申國公主。

今次食禮上,申國公主想出風頭,父王便有意打壓。褒姒命你展示才情,其實也是明白父王的心意,故意讓你這麼做的。所以,後面的厲害關係,你明白了吧!其實,你不過是……”

余臣後面一句話沒說出來。但是,玄兒明白,他是不想挑明,其實,自己被人家利用了,只是天子與褒姒的一枚棋子而已。

玄姜突然想起,她的青銅鏡還有一句話“身陷宮廷”!果然,不知不覺被拉入各方勢力的漩渦中!

但玄姜是個活脫、開朗、直爽的姑娘,又想,“我的青銅鏡果然太神奇了,本姑娘可未卜先知,比巫者還厲害,哈哈……”

想着,想着,玄姜笑了。

但是,這一笑,在多愁善感、思慮甚多的余臣眼中便是“苦極生樂”。

余臣上前,扶了她一把,竟然說,“姜姑娘,你其實不必如此難過。”

玄姜還未來得及辯駁說,“我不難過,能做棋子也是說明咱是有本事的,”就聽余臣又絮絮叨叨。

“我與王兄只相差一歲,從小一起長大,關係親厚,我很了解他。放心,他不會為此事而計較的,也不會因此怪罪姑娘的。因為在他看來,這不過是父王和褒姒的小把戲,不會動搖支持他的力量,也不會動搖申國的實力。”

玄姜聽出一絲話外之音,覺得應該澄清一下。“二王子,你是不是,以為我想嫁給太子?”

余臣盯着玄姜看了一會,玉池裡涼涼的水汽撲過來,不禁讓人打個寒顫。他輕輕的問,生怕聲音再大些,震碎了什麼,會得出一個明確的、讓自己揪心的答案:“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玄姜的聲音很大。

余臣臉上有幾不可察的愉悅。

“為何?王兄風姿俊逸,見過他的姑娘都會傾心。你……”

玄姜覺得自己想嘔血三大鼎!為何這一個個的,都這麼評價宜臼,王室的人都太過自信啊!

“我不在‘都’的範圍內!”玄姜沒好氣的回答。

余臣臉上的愉悅更增添了幾分。又問,“為何?”

“因為你家好亂!”

這個答案,這種形容,余臣聽的一臉懵。難怪聽王兄說,玄姜很活脫。余臣低頭,笑了笑。

“王室奪嫡,宮中之事、權力之爭詭譎多變,我已經身不由己參與進來了。可不想再參與得更多的。爹爹說,我過於活潑,要嫁個穩重的夫君方可,我也覺得這樣才能互補。我想嫁個爹爹那般持重之人,穩穩噹噹,護我一生。”

余臣聽得心神有些蕩漾,本想脫口就問問,可在笄禮上,收到一整套妝奩的事。卻見柳樹後,有人影攢動。

“誰?出來?”

玄姜忽聽余臣厲喝一聲,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