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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邑城,王宮,明堂。
今日,是宜臼遷都洛邑之後,第一次的朝會。明堂里,九州天下百餘路諸侯,悉數來賀,王室朝臣百餘人,全部着袞冕前來。
洛邑王宮的明堂比之鎬京,更大、更寬敞些,否則,還真是站不下如此多的人。
宜臼身着玄色袞冕,帶着十二旒玄冠,坐於玉階之上,接受朝賀。
如此朝堂盛事,玄姜只是一個女子,自然是不能參加的。她悄悄站在明堂外,一旁的夾道上,聽着朝堂內山呼:“王上萬壽無疆!”
明堂外,眾多侍衛、侍從,也全部齊齊跪下。
玄姜眼中澎湃着波濤,也跟着跪了下去,山呼起來。
眾人跪拜天子之後,會依次獻上賀禮,玄姜估摸着,此次朝會的時間會久些,需要一個半時辰。因為,身為女御,她要等朝會將近結束時,好去為宜臼準備今日的午膳。
嗯——,今日的午膳要豐富些,朝會費神,宜臼一定會很餓。
哪知道,已經過了兩個時辰,朝會還在繼續。玄姜望着明堂的大門,心裡惶恐不安。
一定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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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內。
眾人朝賀、獻禮之後,魯國國君站出來,先說了一番恭賀的話,緊跟着便問了一個讓眾人心裡一顫的問題。
“王上,大周王室向來重視子嗣!想當年,周文王有百子。百子中,便有滅商伐紂的周武王、制禮作樂的周公、傳下‘甘棠遺愛’美名的召公。故,有子嗣才能有王室血脈的傳承,才能有天下的穩固!”
魯國國君說到這裡,坐在玉階之上的宜臼,豈能聽不出他想說什麼,他微微眯着雙眸,思考應對之策。
魯國,正是大周初定時,周公的封國。周公制禮作樂,定下天下的禮儀規則,在他的封國上,更是注重禮制。如今,魯國的國力雖然在眾諸侯國中很是一般,但是魯國人依然最是恪守禮制。
所以,當魯國國君在朝會上板正板正地提出子嗣問題時,眾人雖然心裡一顫,但是,這樣的問題出自魯國國君之口,也覺得很正常。
魯國國君再作揖,繼續道:“請王上以子嗣為重,早日立下王后,誕下子嗣。”他看着宜臼沉下來的臉色,也明白,朝會之上,話不能說的太重,又緩聲道:“臣知曉,王上向來看重姜司工之女,欲封其為王后。但此女……很特別。還請王上三思。但子嗣為大,王上可以先無嫡子,但不能沒有長子。”
朝會之上,他不好說玄姜名聲不好,思索片刻,只形容說很“特別”。
魯國國君說完,玉階下有一會的不平靜,紛紛小聲議論道:
“王上已經二十有四,這個年齡了,竟然連一個子嗣都沒有。確實不妥。”
“誰說不是呢?王上專寵那個玄姜,後宮本就空虛,還是個擺設。”
“哎——,偏偏那個玄姜的肚子卻又不爭氣,到現在仍無動靜。確實堪憂啊!”
……
宜臼在王坐上站了起來,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他一步步穩穩走下玉階,雙手負後,盯着魯國國君半餉,凜冽的聲音從十二旒後傳了出來:“魯公,魯國和齊國同處兗州,素來交好,多有姻親聯繫。那魯公可知,淑妃瑾姜之事?”
魯國國君面色一緊。
宜臼又繼續道:“瑾姜乃是齊侯嫡女,齊國的公主。如果孤沒有記錯的話,齊侯喪妻後,娶了令妹為續弦。這麼說來,瑾姜也要喚魯公為舅父了。不過,瑾姜如今已經不是淑妃了。”
齊國國君也在明堂之上,他聽宜臼如此說,面色一暗,躬身說道:“王上,瑾姜做出那種醜事,已經不再是臣的嫡女,也不是齊國公主。請王上恕罪。”
宜臼點點頭,“事情已經過去,不提也罷。畢竟有損王室和齊國尊嚴。”
齊國國君額頭一片細汗,拱手道:“是。多謝王上。”
魯國國君仗着自己是周公之後,最尚禮制,依然不依不饒,“王上,如今已經沒有瑾姜此女。但是,齊國公主還在,正是如今齊侯的嫡女、臣的外甥女——蓮姜。蓮姜剛過及笄之年,淑儀有德,名譽甚佳,請還王上……”他故意把“名譽甚佳”說得很重,就是為了和玄姜做對比。
原來,魯公是這個意思!宜臼心裡頓時明白了。
“魯公,此事,再議!”宜臼打斷他的話。
“王上!後宮空虛,何以有子嗣?”
“魯公,今日乃是朝會。後宮之事,不宜今日再提!”
宜臼說完,一甩袖子,留給他一個背影,登上玉階,開始訓誡眾人之語:
“眾卿家,孤遷都至成周城,此地,乃是天下中心、國之中心,為的便是自茲乂民,以安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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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終於結束,一直等候在夾道的玄姜看見眾人出來,長舒了一口氣。她遠遠跟着宜臼,回到鳳棲殿。鳳棲殿是洛邑王宮的天子寢殿,與鎬京王宮中的鳳鳴殿布局相同。
用過午膳,他看着玄姜,捋了捋她鬢角的碎發,小心翼翼地說道:“玄兒,宣宮中醫官為你看看,可好?”
“為何?我,沒有病。”
他長嘆一口氣,“這個我自然知道。是,子嗣問題……”
哦,玄姜立刻會意,他最近一直提懷孩子的事情。
宜臼將今日朝會之事,挑了些能說的,告訴了她。自然,沒提魯國國君說的新的齊國公主蓮姜之事。
玄姜默默點點頭。
醫官很快趕來鳳棲殿,把過脈後,心裡輕嘆口氣。
宜臼道:“卿儘管說來,玄姜的身體,到底如何?”
醫官“噗通”跪下來,“回王上,臣無能。按說,玄姜姑娘的年齡應是容易受孕之時。但是……,但是據脈像來看,玄姜姑娘常年心神不定,思慮過重,加之,勞累奔波。這與女子來說,很是影響受孕。所以,才會……”
“心神不定?思慮過重?勞累奔波?”宜臼重複問道。
“是。”醫官回道。
宜臼心疼地看着玄姜,皺皺眉頭,又問醫官:“可有法調理?”
“臣無能。玄姜姑娘,此乃是沉痾,不是一時半下就能好的。就算調理,快則一年,慢則……不好說。”醫官說完,重重磕頭,又道:“臣無能,請王上賜罪。”
宜臼揉揉眉頭,道:“下去吧。去配藥,你要用心為玄姜慢慢調理。”
醫官退下後,宜臼捏捏玄姜的手,“思慮過重?玄兒,你,究竟一天再想什麼?”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大周王姬》,微信關注“熱度網文或者rdww444”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