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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姜自然已經得知玄姜也有孕了。她臉上掛起微笑,“姐姐這一禮,我是萬萬不敢接的。懷胎前三月,尤其要小心才是。以後姐姐見了我,不必行禮就是。我比姐姐早了兩個月,姐姐有何不懂的,可以來問我。妹妹倒是有些止住嘔吐的方子,可以獻給姐姐。”

她把“姐姐”一詞,說得尤其重,像是在不停提醒玄姜,“你年齡大了。”

玄姜點點頭,卻不與她說話,沒啥好說的。

蓮姜便巴巴地看着宜臼,“王上,再過幾日,便是‘春招弭大禮’。臣妾的父君也會來洛邑,參加大禮。屆時,請讓臣妾與父君見見。臣妾有了身孕,父母很是掛懷。況且,這一胎,乃是王室長子,父君也想見見臣妾,叮嚀臣妾幾句。”

她把“長子”一詞,也說的尤其重。

宜臼微微眯了一下眼眸,道:“准。”

“謝王上……”蓮姜還想說什麼,宜臼又道:“淑妃的身子越來越重,還是不要到處走動為好。多在彤華殿歇着。”

說完,便扶着玄姜離開了。

蓮姜手裡絞着錦帕,又摸摸自己的肚子,自語道:“我的孩子,不僅是長子。更要成為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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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招弭大禮,是每年春季,周王室和各個諸侯國都會舉辦的一個大禮,為的是招求福瑞,消弭災禍。

今年的大禮,格外隆重些,因為是遷都洛邑後,第一個招弭大禮。各諸侯在自己國內,舉辦完大禮,很快便趕來洛邑,參加王室的大禮。

這幾日,姜司工也格外忙碌。新建起的洛邑百工坊,不僅要鑄造招弭大禮上的青銅禮器,還有再鑄造新的青銅食器。因為,招弭大禮之後,王上要大宴諸侯、朝臣。

上次慶賀遷都的王室宴禮上,一些青銅食器已經不夠用了,但那會時間太過倉促,洛邑百工坊根本鑄造不出來。這次王室大宴,不能再湊合了!

大宴當天,玄姜用過午膳,便去朝華殿查看準備的事宜。王室宴禮,她作為女御,負責天子的飲食起居,還得要她親自查看。

朝華殿前,自東向西陳列了九個大鼎,這些大鼎正是新近鑄造起來的。

九大鼎會依次烹煮牛肉、羊肉、豕肉、魚肉、臘肉,以及豬的腸、胃、膚。

為了保證烹煮的新鮮可口,此時,大鼎下面還沒點起火。要等到未時,才會點火。如此等申時開宴時,鼎中的肉已經烹煮了兩個時辰,正是入了味道,不柴又不老。

玄姜走到九個大鼎跟前,想查看一下,畢竟這是大宴的重中之重。

熟料,兩個侍從抬了一陶瓮的酒過來,一個侍從手一松,陶瓮啪一下摔碎在地上,酒灑了出來,還流到玄姜腳下。

那侍從慌忙跪下,磕頭求饒。

玄姜本就孕吐的厲害,這會兒聞到酒味,更是嘔吐不止。碧蘿趕緊扶住她,“姑娘,咱們還是先回鳳棲殿吧。這裡有單冢宰把持,不會出什麼事的。這會是酒味,等會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味道,衝撞姑娘。王上已經吩咐過,不讓您再操心這些事。”

單冢宰也在旁邊作揖道:“是啊,姜女御還是回去歇息吧。王嗣重要!這裡有在下操心就好。”

玄姜又“哇哇”了幾下,酒味沖得她胃裡翻江倒海般難受,她向單冢宰回了禮,便離開了。

這次的大宴,她也是不能伺候在宜臼跟前了。她現在只能清淡飲食,大宴上的各種味道,會令她眾人面前失禮的。

大宴申時三刻開始,玄姜在鳳棲殿中為宜臼準備了一些清粥和肉糜。大宴上,他一定吃不好,等回來,得再補補肚子。

玄姜看着銅壺滴漏,“滴滴答答”的水聲,今晚的時間過得格外漫長。

已經過了戌時,宜臼還沒有回來。

不會啊,大宴再怎麼晚,也不會這麼久。

她有不好的預想,好一陣坐立不安,她還是踱到鳳棲殿外,直直瞅着朝華殿的方向。

那邊,隱隱約約能看到燈火闌珊,卻也看不清楚。

她打發碧蘿去瞅瞅,因為此時,即便是朝華殿外,那種烹煮肉食的味道,也會令她不舒服。

碧蘿去了小半個時辰,竟然也不見蹤影。

玄姜心裡的預測越發不好,她顧不得那些不好的味道,急忙向朝華殿走去。

剛走了一小截路,卻見碧蘿急匆匆趕了回來,一起過來的還有宜臼的近臣平陌。

碧蘿滿頭是汗,看見玄姜噗通一聲就跪下來,“姑娘,奴婢回稟一件事。請姑娘莫急,王上正在處理,一定會處理好。”

玄姜心裡“咯噔”一下,“何事?快說。”

碧蘿道:“姜司工他,他……”

“爹爹?!爹爹怎麼了,快說!”

“姜司工他,被王上下獄了!”

“轟——”玄姜腦子一懵,眼見一片花白,險些站立不穩。

碧蘿慌忙站起來,扶住她。

“到底怎麼回事?”玄姜緩了緩,看着平陌問道。

平陌趕緊向玄姜一禮,說道:“大宴之上,朝華殿外那九個烹煮肉食的大鼎,其中一個,突然炸裂!魯公、齊侯等人,將此事怪在姜司工身上。說是他鑄造大鼎時,最後的祈禱不誠心,所以,得不到鼎神的護佑,才會炸鼎。”

玄姜心裡狠狠一抽,握握拳頭,問道:“哪尊鼎炸了?”

平陌緩了一下,猶豫着要不要說。

玄姜又問:“哪尊鼎?”

“正是烹煮牛肉的第一尊鼎。”

玄姜眼前再一花,身子搖晃了幾下,碧蘿趕緊叫兩個侍女來,一起扶住她。

要知道,那九尊青銅食器,最重要的就是第一尊。

周人祭祀時,以祭獻牛頭、牛肉為最高禮節。牛,因此也被稱為“大牲”。宴禮上,依然如此,烹煮牛肉的青銅食器,自然是最貴重的。

所以,魯公、齊侯等人才會說,鼎的炸裂與姜司工鑄鼎時,祈禱不誠心有關。

姜司工管理百工坊多年,其他的都無可挑剔,唯有這一點才能讓人抓住把柄。

“他們為何說,爹爹鑄鼎時祈禱不誠心?有何證據?”

平陌頓頓了,慢慢說道:“他們沒有證據。”

玄姜一愣。

“但是,他們卻說了一個眾人無法反駁的理由。說是,姜司工的嫡長女,名譽不堪,是……是妖女。”

玄姜苦笑越發濃重,還是這件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大周王姬》,微信關注“熱度網文或者rdww444”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