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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就業與稅收,即使是民營企業,還肩負着一定的社會責任,而且企業越大,肩負的責任也越大,這一點,關雲天完全認同。實際上,開發北部山區的農業項目,協助縣裡幫扶山區村民脫貧致富,改善他們的出行條件,這一系列舉措,不正是社會責任的具體體現嗎?

身處一個大變革時代,即使企業經營搞得再好,要想獨善其身,談何容易?

北部山區的農業項目,在經過了四五年持續不斷的投入和精心管理以後,從田間管理、初加工到深加工,千頭萬緒的工作,總算理出了頭緒,整個項目在第六個年頭進入高產穩產期,項目經營完全步入正軌。

這天上午九點左右,關雲天聽見辦公室外有敲門聲,他一邊忙着手頭的工作,一邊習慣性地隨便應了一句“請進!”

“關老師,這麼忙呀?”來人進屋後,見關雲天還在埋頭工作,便主動打招呼。

都有多長時間沒有聽見這個稱呼了?關雲天猛地抬起頭來,“哎喲,我說今天一大早就聽見喜鵲叫呢,原來有稀客到來,歡迎歡迎!你請坐。”關雲天急忙起身相迎,招呼客人在茶几正面的沙發坐下來。

來人是關雲天以前在學校時的同事楊倩,她現在是富源二中的宣教辦公室主任。

“老同事,哪來的稀客呀?你這麼客氣,讓我好不自在,看來以後我也得改口,叫你關總了?”楊倩笑意盈盈地說。

“別,還是保持以前的叫法。”關雲天沏了一杯上好的茶,放到楊倩跟前的茶几上。

“你們的名聲是越來越大了,這段時間報紙、電視和廣播里,都在報道昌達集團開發農業項目,協助縣裡幫扶北部山區脫貧致富的事迹,說不定下一步省里的媒體還要過來採訪你呢。”

關雲天連忙擺手,“他們可千萬別來!我的性格你還不知道嗎?最討厭在媒體上拋頭露面,這次也是為了配合縣裡的宣傳,否則,我絕不會接受採訪。”

“關老師,你的性格也太特別了,接受採訪,在媒體上露面,有啥不願意的?你又不是弄虛作假,實打實的工作成績,應該理直氣壯地接受宣傳報道。”楊倩中文系畢業,現在又做宣教工作,她一直不理解關雲天的這種想法。

“我呀,就是個做實業的,我做事情的目的不為出名,對在媒體上拋頭露面沒有興趣,在我看來,媒體對我的採訪,就是打擾我平靜的生活和工作。”

“關老師,幸好像你這種性格的人不多,否則,廣大從事宣傳報道的媒體人都得失業了。”楊倩戲謔道。

“別說我了,你怎麼樣?”關雲天道。

“我能怎麼樣?還是老樣子。”

“宣教辦增加人手了嗎?你該進入二中領導班子了吧?”

“學校倒是想增加人手,也有好多人想進來,但編製卡的嚴,宣教辦現在還是三個人的編製,前段時間進來兩個人,屬於臨時工。進入學校班子哪有那麼容易啊,沒有十年八年,想都別想。”楊倩感慨道。

“那就只能先這樣待着了。呃,你沒讓宋縣長給你運作一番,挪個位置嗎?”

“嗨,你可別說了,我大舅現在忙得自顧不暇呢,他哪有閑心管我的事呀!”

“好長時間沒跟宋縣長相聚了,他現在那麼忙嗎?”

“二三十家地方企業的改制,全壓在他一個人身上,你說他能不忙嗎?而且,凡是涉及改制的企業,任何一家的工作都不好做,我大舅現在也是焦頭爛額。”

“可不是嘛,要是企業經營正常,改制還好辦,如果資不抵債,亂賬纏身,瀕臨倒閉,工作就很棘手了。楊老師今天光臨,不知有何貴幹?另外,中午留下來,讓林楠陪着吃午飯。”關雲天道。

“午飯就算了,我還有點事,一會兒就得走。今天我來找你,我大舅的意思,他想近幾天跟你見個面,時間你安排。”

“哦,好啊,我隨時都有時間,要不我去找他?”

“這樣吧,不是忙於地方企業改制嘛,他白天也沒有時間,我讓他把時間定在哪天晚上,你們見個面,他好像有些事情想跟你面談。”

富源縣主管工業經濟的宋副縣長,負責地方企業的改制,近段時間在工作中遇到好幾件棘手事,讓改制工作幾乎陷入停頓。

關雲天通過老同事楊倩跟宋副縣長相識,他們之間有過多年交往,是關係不錯的朋友,知道關雲天在處理企業棘手事務方面頗有經驗,宋副縣長想跟關雲天就某些問題進行一番探討,開闊一些思路,但他覺得關雲天忙於北部山區的農業開發項目,一直不忍打擾。

楊倩知道她大舅的想法後,便答應幫忙打聽關雲天現在忙到什麼程度了,她今天特意從學校來昌達集團拜訪,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幾天以後的周末,關雲天接到楊倩的電話,說她大舅當晚有空,關雲天馬上答應晚上見面,並要預定酒店,楊倩阻止道:“今晚是我大舅找你,他來安排酒店。”

“幹嘛分得這麼清?招待應酬這種事在企業比較好處理,還是我定地方吧。”關雲天道。

“機關費用卡的再緊,他作為全縣主管工業經濟的副縣長,吃頓飯的權力還是有的,今晚就讓他安排,你等我的電話。”

傍晚六點半,在一家開業不久的酒店包間內,關雲天跟宋副縣長見面了,楊倩跟她大舅一同到達。

趁兩人寒暄的功夫,楊倩安排妥當了菜品和酒水,宋副縣長舉杯道:“咱們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歡迎!”

關雲天道:“宋縣長,這兩年因為開發北部山區的農業項目,瑣事太多,沒能經常跟你聯繫,請諒解。”

二人同飲後,宋副縣長道:“不是諒解,而是感謝,我應該感謝昌達集團為富源縣做了一件大好事!北部山區的脫貧計劃,縣裡已經籌划了多年,但一直無力實施,在你們的具體參與下,現在終於實現了多年的計劃,使北部山區三個鄉鎮的幾萬村民擺脫了貧困,你們功德無量!”

關雲天憨厚地一笑,“宋縣長過獎了,什麼功德無量呀?我們只是做了一個農業項目。”

“楊倩聽見沒有?你是中文專業的,什麼叫舉重若輕?看看關總,他們為富源縣做了這麼大一件好事,在他這裡,不過爾爾,這氣魄,不愧華源市最大的企業家啊!”

“宋縣長,你可別這麼說,沒有你多年來的支持,哪有如今的昌達集團?到任何時候,我們都忘不了你對企業的幫

助。”關雲天這話是發自內心的,在昌達集團十餘年的發展歷程中,宋副縣長的確給予過多次支持。

“農業項目投資回收期長,盈利困難,企業沒有一定的實力,根本不敢沾邊,昌達集團敢於涉足,說明企業底蘊深厚。”宋副縣長讚賞道。

“的確如此,頭四年,項目一直處於虧損狀態,到第五年才有利潤,要全部收回投資,估計需要十年時間,一般企業確實不敢涉足。不過就如剛才所言,昌達集團能有現在的成就,離不開宋縣長多年以來的支持。”

“我為企業做的工作,都是屬於穿針引線,企業發展到今天,主要還是帶頭人管理有方。”

在一番攀談中,第一杯酒見底了,服務員倒滿第二杯後,關雲天道:“宋縣長,聽說因為地方企業改制的事,讓你現在忙得不可開交?”

“嗨,這半年確實把我累得精疲力盡。”

“改制工作現在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九十,剩下三四家企業,實在讓我頭疼。”提起這件事,宋副縣長的情緒頓時低落下來。

“宋縣長,什麼事情讓你如此為難?”關雲天關切地問。

“你可能對地方中小企業不太熟悉,縣裡有一家名叫新華農機修造廠的企業,在所有涉及改制的地方企業中,這家企業情況最為複雜,事情最難辦。”

“我對地方企業確實不熟,但對這個新華農機修造廠還真聽說過,因為我在磚廠的時候,曾去那裡修過拖拉機,當時那可是富源縣數前幾名的地方企業呀!”

“你說的那是十年以前的事,隨後不久企業就完了,農機修造廠在六七年前就處於貸款發工資的狀態。”

關雲天很不理解,“好好的一家企業,怎麼兩三年就變成那樣了?據我所知,那個廠的很多一線職工,都有一手修車技術。”

“很多原因促成了企業走下坡路,首先是大環境變了,企業名字雖然叫農機修造廠,其實只能修理,從來也沒見到他們製造過什麼新的農機產品,七八年前,自從出現了個體修車業,農機廠的業務就一天不如一天,這是其一;第二,領導不思進取,不改變觀念,適應不了新的形式,必然被時代拋棄;第三,管理混亂,人浮於事,效率低下,根本無法參與市場競爭,在跟個體修車業的比拼中,完全敗下陣來。”宋副縣長分析道。

“跟其他地方企業相比,新華農機廠在改制過程中遇到的問題是什麼?為啥他們更棘手呢?”

“首先,雖然在職職工不算多,但退休職工卻不少,因為企業長期處於資金緊張狀態,管理者從未給職工交過養老保險;第二,資不抵債,背負的銀行貸款較多;第三,在職職工的安置問題。這些問題的任何一個都很棘手,何況三個問題交織在一起,現在幾乎成了一個死結,這麼長時間了,我一直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良策。”

關雲天點了點頭,“確實不好辦。不過他們廠里的職工,比如說現任廠長或職工代表之類的,有沒有什麼意見?”

“廠長當然想要企業,他看中的是農機廠所在位置的那塊土地,但他只是一廂情願,一來職工們都不同意把企業交給他,另外他拿不出那麼多錢來解決債務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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