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珩沒有耐性聽她狡辯,他將手裡的鞭子甩出,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揚手給柳大嫂與柳二嫂甩了一鞭子。
“啪!”
柳大嫂與柳二嫂瞬間哭叫起來。
“我,我說!我說!嗚嗚……”柳二嫂癱坐在地,人抖如糠篩,一把鼻涕一把淚。
“張氏,你敢!”柳大嫂聞言,也忘記了哭,急忙威脅她。
柳二嫂卻只顧着嗚嗚的哭,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還不快說!”
段珩沉着臉,揚鞭打在地上,“啪”一聲巨響,柳二嫂被嚇得不輕,連忙嗚嗚哭道:
“我真的不知道,當家的沒說要拿去哪裡賣,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嗚嗚……”
柳大嫂心知完了,見段珩視線看向他,手裡頭的鞭子蠢蠢欲動,她再也維持不住,癱坐在地。口中念道:“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嗚……”
段珩見兩人都招了,得意的看向沈嵐娘,一副邀功的模樣。
段氏突然着急道:“她們都不知道,那可咋辦,萬一嵐娘真成了奴籍可咋辦?咱們是不是該趕緊讓人去鎮上將人找到,將那契書要回來?”
段珩聞言摸了摸鼻子,看了沈嵐娘一眼。
他插話道:“現在怎麼辦?將她們送官嗎?”
段茂天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什麼。
柳大嫂與柳二嫂卻激動起來,她們急忙跪在地上連連求道:
“別送官,別送官,看在我們是親戚一場的份上,饒過我們這回吧,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你們,茂天,求求你,幫我們說說話,茂天……”
段茂天不語,神色卻有些猶豫。
沈嵐娘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她猶豫片刻道:
“二伯,其實她們偷去的那張契書是假的……”
屋子裡除了段珩外,所有人皆是一愣,然後是鬆了口氣,為沈嵐娘松的。
“對不起,嵐娘讓大家擔心了……”
柳大嫂在這時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怒指沈嵐娘道:
“你這心思惡毒的賤丫頭竟然那張假的賣身契來耍我們!竟然還用鞭子打我們,讓我們下跪求饒,你小小年紀心思怎麼這麼惡毒!”
段珩氣道:“你這惡婦亂說什麼!看我不……!”他說著就要揚鞭朝柳大嫂打去。
沈嵐娘拉住他,冷臉道:“我惡毒?合著我就該倒霉讓你們算計?若是那賣身契是真的,我成了真正的奴籍,任主人家宰割,段家作坊也會因此受創,柳大嬸覺得自己惡不惡毒?”
柳大嫂想到自己偷了契書之後冒着寒冷摸着黑跑回家,路上遭了那麼多罪,偷的竟然是一張假契書,便羞憤不甘至極。
“呸!段家作坊受不受創關我啥事?我只知道你們這樣人一個個富得流油,卻看着我們這群窮親戚吃糠咽菜,也不肯分點銀子救助我們!”
段茂天聽了這話,一張臉頓時變得烏黑,柳家這是怪他幫他們家幫得不夠多?他們家從自家拿去了多少銀子,多少好處?現在竟還有臉說!合著他該將他家所有的家財都分給他們家?!他家的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沈嵐娘也覺得可笑,“柳大嬸吃糠咽菜了么?柳大嫂這幾個月在我二伯家白吃白喝白住,在這作坊里每個月可以拿到二兩的工錢,家裡竟然還吃糠咽菜?
柳大嫂若是嫌這分工酬少了,大可以不做,讓給別人來做,到時候你家裡若真吃了糠咽菜,說不定我們還會送些銀子去給你們過活。”
“小賤人!你!”柳大嫂被沈嵐娘說得一張臉都扭曲了起來,但她找不到話來反駁,越無法反駁,她越氣恨,面容也越發扭曲。
沈嵐娘懶得再去看她一眼,她看向段茂天,屈膝歉意道:
“二伯,嵐娘事先沒跟您說清楚,害您擔心為難,對不住——”
段茂天蹙眉不解,臉有些黑。
“是假的,為何不早說?”他是白內疚了一晚上兼一上午嗎?
“二伯別生氣……”沈嵐娘連忙歉意安撫,預備解釋清楚,卻被段珩打斷。
他道:“二伯,你也別怪臭丫頭,她事先也不知會有人來偷那契書,被偷了之後鬧起來,是想將心思不正的人揪出來,還想知道他們拿了契書預備做什麼?要知道現在市面上一個奴僕的身價最貴也不會超過十兩銀子,像臭丫頭這樣的最多能買三四兩……”
沈嵐娘拿眼瞪他,我哪有那麼便宜!
段珩睨她一眼,繼續道:“三四兩銀子現在在咱們村還是很好賺到了,特別是那天在咱家給奶奶過壽的人,誰會冒險去偷一張只值三四兩銀子的契書?除非知道這臭丫頭的價值。”
眾人點頭,覺得他說得有理。
“臭丫頭的價值是什麼?”
“鬼點子多!”
他自問自答。
“咱家這作坊能建起來是為什麼?不就是臭丫頭能做出酸筍,而且堅持要做,這才開起來的?”
他說到這,看了段茂天一眼,段茂天有些心虛,當初他可是堅決反對沈嵐娘收筍的。
“還有,也是臭丫頭與東來酒樓談成的合作,所以沒有臭丫頭,就沒有我們作坊的今天!當然這其中也有各位伯父伯母,姑姑姑父,哥哥嫂嫂,姐姐妹妹們的功勞……”
段珩越說越覺得自己無用,只會給家裡拖後腿,特別是拖沈嵐娘的後腿。
他掩飾般的輕咳了聲,繼續道:
“咱們說正事,不用我說,大家也知道臭丫頭對咱們作坊咱們段家意味着什麼,偷賣身契的人無外乎打的也是這個主意,他們將臭丫頭的價值一說出去,那張契書的價值也就水漲船高了,說不定能賣個幾千上萬兩,哦,對了,說不定那買了契書的人還會拿着契書來跟咱們換酸筍方子,為了臭丫頭,我們給不給?”
眾人點點頭,給!
“但是,如果對方還要求咱們不能再做酸筍呢?”
眾人皺眉,這也太狠了……
“所以就是契書是假的,我們也要將這些覬覦我們作坊的人給揪出來!防患於未然——”
眾人早已被段珩說通,段茂天聽到最後也嘆了口氣。
沈嵐娘這才道:
“二伯,既然契書是假的,那張契書便是沒價值的,她們二人偷盜行為還達不到違反律法的程度,接下來對她們的處置還是聽二叔的。”
段茂天點點頭,心知沈嵐娘是給他面子,自己若不接下,沈嵐娘對與柳大嫂與柳二嫂處置起來也會感到為難。
禍事是他媳婦柳氏惹出來的,這些人又都是柳氏的娘家,讓他來辦處理也最合適。
眾人出去後,段茂天不知與柳大嫂與柳二嫂說了什麼,一刻鐘後,二人出來時皆是面色慘白。
她們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了作坊,自此再也沒再踏進作坊過,這是後話。
此時沈嵐娘等人還在等着一個將會高價買一張假契書的倒霉蛋上門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