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公堂大門外,圍觀的百姓散去,一個一直偷偷混在人群後聽堂審乞丐也迅速消失在公堂門口。

這乞丐中等身材,衣裳襤褸,頭髮蓬亂臟污,是正常乞丐該有的模樣。

他頭一直低垂着,使得那些髒亂披散的頭髮垂下,擋住了他的整張臉,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也摸不清他的年紀。

但若有人能看到他的臉,定然會發現他一直朝着地面的那張臟污的臉此時正烏雲密布着。

事情的發展偏離了他的預想,明明他將匕首留在了王傳虎身上,打撈上來的屍首卻沒了匕首。

而方才在公堂上,沈嵐娘說她的匕首隻有上山的時候才會帶在身上,但她與青龍幫發生衝突時,身上卻是帶着匕首,她總不會是在山上碰見青龍幫的人吧?

他在青龍幫待過,他知道青龍幫平日里沒事幾乎是不會上山的,沈嵐娘與青龍幫發生衝突的地方怕就是在清漯鎮上,而當時沈嵐娘身上帶着匕首,因此方才她說她只有上山的時候會帶匕首在身上是在說謊!

她為什麼要說謊?

沈鐵木冷笑,她與段珩的匕首,怕是有其中一把不見了吧!

所以王傳虎屍首上沒有匕首,是因為刺在他身上的那把匕首掉進白漯溪里去了?

那乞丐捏了捏拳頭,低垂的臉上有懊惱之色,他當時最後一刀刺在王傳虎的心口上,並未料到王傳虎最後倒下時,身子會往白漯溪里倒去。

也不知溪里的匕首還找不找得到?

沈嵐娘與段珩等人出了衙門,正有衙役也跟着出來,他們是被派去尋找案發現場的。

那些衙役臉上有些不快,能在衙里獃著,誰願到外邊去風吹日晒?

王傳虎這惡霸死了便死了,如今還要累着他們。

衙役們一路往白漯溪沿岸而去,他們兵分兩路,一路走在沿着白漯溪的鄉道上,一路走在白漯溪的另一岸上。

沈鐵木悄悄尾隨在他們身後。

約兩刻鐘後,鄉道對面溪岸上的衙役在這一邊的溪岸上發現了血跡。

那附近新長出來雜草看起來要比別處混亂一些,像是被人亂踩亂踏過,而與這些痕迹相似,且還相連的,還有一條彎彎曲曲的被人踏出的不大明顯的路痕。

兩三日過去,那些被踩踏擠歪的雜草已經又慢慢恢復過來了,此時那些被人為踩踏過的痕迹便淡了許多。

臨來時縣令可是交代了,讓他們找案發地的同時,順便找找王傳虎可能曾發生過滾落的地方。

衙役們沿着那路痕走去,這路痕彎彎曲曲,不一會兒便進入了村人的稻田中。

田裡的禾苗已經長成膝蓋高,被人為踩踏過的地方東倒西歪,由於田裡少水,這些禾苗還未能恢復過來,那彎曲的軌跡便愈發明顯起來。

衙役們順着那條清晰的軌跡走去。

沈鐵木見此,臉沉了又沉,若是衙役找到王傳虎滾落的地方,依沈嵐娘說她戌時三刻回到村裡的時間,她便也擺脫的作案的嫌疑。

因為王傳虎滾落之處在白漯下村的地界內,但離鄉道卻有一段距離,沈嵐娘在一刻鐘內從鄉道上到達王傳虎滾落之處再返回鄉道上,時間尚且勉強,更別說還要尾隨王傳虎到清漯鎮附近將他殺害。

儘管他知道戌時三刻沈嵐娘與段珩不可能在白漯上村,但他不能出面證明,他是個逃犯……

沈鐵木瞧着衙役們離去的身影愈來愈遠,他看了看白漯溪。

此時白漯溪表面平靜得如同一汪死水,夏雨未來,水位仍是走低,碧綠的水面卻讓人看不清溪底。

沈鐵木懷疑那把刺死王傳虎的匕首就在溪水底下,但他不敢冒險下水去撈。

再看了一眼白漯溪之後,他轉身快步回到鄉道上,偷偷尋了山路,往白漯下村走去。

午飯過後,劉氏又要出門去給躲在白漯溪對岸的小茅草房裡的沈鐵木送飯。

往時她都是這個點出門,這個時辰村裡的人吃罷午飯一般都會午歇,村中除了一些好玩的小孩,便少有人走動,沒有人發現她在白漯溪對面稻田邊的山腳下一間破草房裡藏了個逃犯。

這破草房是他們家在乾旱季節,為了防止有人偷自家田裡的水,用來守田裡的水用的。

現在雖不是雨季,卻也算不上悍,沒人會去那破草屋子,便也不會有誰發現沈鐵木。

她打開老宅的大門,又輕輕關上,老宅里的人吃了午飯,都進屋睡去了,她輕手輕腳的,是不想吵醒他們,以防他們發現她的不對勁,繼而給她兒子惹去麻煩。

她一路走到村口,村口此時並沒有人,她看了一下四周,確定沒人看到她,便又快步朝村道上走去。

“娘!這邊!”一聲突如其來的低喚聲傳來,劉氏被嚇了一跳,挎在手上的籃子險些被她扔了出去。

待她緩過神,朝聲源處望去,便見一個骨瘦如柴,衣裳破爛,滿臉臟污的乞丐從一顆樹後冒了出來。

劉氏認出樹後的人,連忙跑過去,將樹後的人往不遠處被燒得只剩殘垣斷壁的宅院跑去。

“鐵木,你怎麼跑出來了,被別人發現了怎麼辦?娘先前不是給你送衣裳了嗎?你怎的又穿成這樣了,你這樣,看得娘心疼啊!”

沈鐵木眼見着劉氏又開始摸眼淚,便有些不耐煩,他皺了皺眉。

“好了!娘,我有事出去才穿成這樣的,不穿成這樣出去,娘不怕別人把我認出來再將我關起來嗎?”

“怕,娘怕,所以娘希望你平時別往外跑,有什麼事你告訴娘便是,娘替你去做。”

劉氏說著,邊擦了擦眼淚,而後她笑道:“你怕是餓壞了才跑出來的吧,來,先吃飯,看娘給你帶了什麼。”

沈鐵木看着劉氏擺出飯菜,菜上有幾塊肥肉,他確實有些餓了。

他端起飯,飯還是熱乎的,吃了口菜,菜也熱乎的,但是他的心不知為何,卻如何也吃不暖了。

劉氏看着他吃飯時的神情是慈愛的,她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可他體會不到劉氏的這種心情。

他吃着碗里的飯菜,味同嚼蠟,對他來說,吃這些東西不過是為了讓他感覺不到飢餓給他帶來的恐慌。

沈鐵木吃了幾口飯菜,便道:“娘,你先前說段珩的哥哥,那個叫段坤的回家了?”

劉氏一愣,不知沈鐵木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隨後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