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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蛋焦急的指了指草叢,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原先是怕段珩的,這會兒,他卻似乎忘記了害怕。

昨夜他被王霸與李寡婦歡好的聲音刺激,似乎隱約想起自己與沈青娘的情事,那種感覺他忘不掉。

這幾日他腦子混沌的記着那天的某些畫面,卻記得不大清,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經歷過那樣的事。

他按着記憶里的路線,踏着夜色,來到他蹲過的草叢,但是他等了許久,卻沒有記憶中的包子砸到他頭上。

他不禁更迷惘,但他仍是執着的在草叢裡蹲着,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直至方才醒來,發現段珩往這邊來,他才興沖沖的跳了出來。

因在草叢裡呆了一夜,他頭髮上粘了許多枯草,他渾身的衣裳濕透,嘴唇烏紫,面色蒼白,此時還在不自覺的打着冷顫。

段珩看着傻蛋,嘴唇抿成了一條縫,神情中透漏着他的糾結和不快。

見段珩不回答,傻蛋更急了,他雙手胡亂比划著:“哥哥,包子,村口,姐姐……”

段珩眼睛一眯,心裡極其複雜。

他糾結的擰了擰眉,默了半晌,他對焦急的傻蛋道:

“沒有包子,你回家吧,你娘找你呢。”

急得抓耳撓腮的傻蛋一愣,整個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拉攏着腦袋,似乎很是失落。

段珩煩躁的撓了撓頭,最後道:“走吧,我帶你去……找你娘。”

段珩本想說帶傻蛋回傻蛋家裡去,但他想到李寡婦這會兒可能還在村裡找傻蛋。

他若是直接帶傻蛋回家,等自己一離開,傻蛋又亂跑怎麼辦?還是帶他去找他娘的好。

可他話才落,傻蛋身子一晃兩晃三晃,段珩心裡一驚,欲伸手去扶住他,傻蛋卻轉眼軟倒在地。

段珩急忙蹲下身去查看傻蛋的狀況。

段珩摸了摸傻蛋額頭滾燙,皺了皺眉。

他將地上的傻蛋拉了起來,往身後背。

當他帶着傻蛋匆匆回到村裡,正好碰見失魂落魄,從村口緩緩走回來的李寡婦。

段珩心裡一松,急忙背着傻蛋朝李寡婦趕去。

李寡婦抬頭看見段珩朝她這邊走來,她先是一愣,而後又低下頭,打算如往常碰到村裡人一般直接一聲不吭的擦離去。

但她低頭那一霎那,餘光卻瞥見段珩身後背的人的衣裳有些眼熟,她頓時驚叫出聲:“平兒!”

她朝段珩小跑過去。

“李嬸,傻蛋發燒了,你快送他去李郎中那……”

見李寡婦走近,段珩欲放下傻蛋交給她。

李寡婦也去扶段珩身後的傻蛋下來,段珩手鬆了一半,卻又頓住。

他咬牙道:“算了!我背他去吧。”

李寡婦太瘦弱了,段珩覺得讓她背着十四五歲的傻蛋去到李郎中家,顯然有些艱難。

他好人做到底,就直接將人背過去好了。

李寡婦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段珩會主動幫她。

她回過神來,卻發現段珩像離弦的箭,已經重新背着傻蛋衝出去好遠了。

李寡婦急忙跟上。

她在後面看着腳步輕鬆的段珩,覺得這個少年品行真好,人長得又俊,她不禁又羨慕起李氏來,同樣是寡婦,為什麼李氏的命就那麼好呢?兒孫滿堂也就罷了,還幾乎個個懂事有出息,家裡也越來越富貴。

其實說起樣貌,她家平兒也長得也不錯,只可惜……

想到傻蛋原本也是聰明懂事的孩子,後來卻受了天罰,成了個傻子,現在連個有了肌膚之親的媳婦都討不回來,她不禁又暗自垂淚。

她原本還覺得那沈青娘是老天賜給傻蛋的,昨夜聽了王霸的話,卻又覺得老天爺還是對他們家太狠了,讓她與傻蛋空歡喜一場。

十里八村聽了關於傻子的香艷事,都翹首以盼的等着結果。

有人猜那姑娘與傻子有了首尾,不嫁也得嫁,這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有人覺得不會嫁,誰願嫁給個家徒四壁的傻子?

有人保持中立。

人們閑來無事伸長了脖子盯着兩邊的動靜等結果。

結果等來了女當事人離家出走的消息。

眾人紛紛搖頭同情傻蛋,看來傻子是沒戲了。

十月轉眼結束,眨眼已至十一月,年末的賦稅徵收又開始了。

今年似乎北方打了幾場勝仗,戰事得到舒緩,北方的百姓估計今年也能過個好年。

今年的收成一般,賦稅仍是三七分稅,白漯溪一帶的村民卻沒了往年的愁容。

如今他們種田種地不過是為了應付徵稅,而他們真正的收入來大山裡的竹筍。

大家都覺得,今年各村各戶肯定能過個好年,照這樣下去,等北邊戰事穩定了,說不定朝廷就降稅了,到時他們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紅火。

白漯溪一帶的人們憧憬着未來,可偏偏白漯上村還是出乎人們的意料的,發生了些不和諧的事,能不能家家戶戶歡歡喜喜過個好年還是未知數。

張莊家的大門前堵滿了人,這些人個個臉上義憤填膺,看樣子是來找張庄算賬的。

這些人都是租種了張莊家田地的村民。

原先村裡的人只知道張莊家的田地不少,卻不知具體有多少。

今兒人一聚到一起,數一數,發現租戶還真不少,光堵張庄門口的就有上百人。

看樣子,白漯上村大部分人家都租種了張莊家的田地,那張莊家的地也有幾百上千畝。

可張莊家何時這麼多田地了?他們記得張庄老子還在的時候,家裡零零總總的田地加起來,也不過二三十畝。

然而,這個卻不是今兒村民堵張莊家門口的關鍵原因。

這些人真正堵在這裡的原因,是因為他們覺得張庄將他們的稅額算錯了,他們租了張庄的田地,除了要交高額的租金,還要交稅。

今年收成雖稱不上豐收,卻也比去年好的多,然而今年交了稅,再交租糧,他們竟然還得倒貼不少銀子!明明收成比去年好,交得卻比去年還多!

這不正常,租戶們很快便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自從村裡人有了新的收入來源,便不大願意種田種地了,但他們又怕家裡的田地荒廢了可惜,也怕萬一酸筍作坊出了什麼事,他們會受牽連。

而且種田種地賦稅雖高,卻還能存下幾口存糧,鄉下人家,能掙一點是一點。

本着勤儉節約的精神,自家的田地村裡人都堅持種着,但是租的卻不願了。

很多租了張莊田地來種的租戶,去年就想不租了,誰知張庄卻以什麼沒租夠二十年,不準棄租為由,強制他們繼續租下去。

這可把那些租戶氣得夠嗆,那時他們還不大敢與張庄對着干,他們心想,種便種吧,大不了辛苦些,說不定哪時收成好了,賦稅降了,他們還能多些口糧。

誰知,今年預計會剩下的口糧卻沒有,還要給張庄倒貼不少銀子,這怎麼行?!

一年多去,他們手裡有了些銀子,又有作坊收入做倚仗,腰桿硬了許多。

幾個村漢湊在一塊商量着,越商量越是氣憤。

於是他們各自集結了人,這才有了百來號人堵張莊家門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