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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莊家的大門緊閉,今日不見一人從門內出來。

張庄在屋裡來回踱步,面色黑沉。

這幫刁民,真是不知好歹!從前巴巴的租他的田地,現在他不過漲點租金,竟然就鬧上門來了!

這些年若不是有他的田地養着,這幫泥腿子怕是早就餓死了!如今竟然給他忘恩負義!

張庄好似沒意識到自己的租金有多高,每年這些佃戶為了能存夠一家人一年的口糧,又要付出多少辛勞。

若是賦稅還沒長,佃戶們能從所租的田地掙到些口糧,多辛苦他們也願意租下去。那時他們還擔心張庄不租田地給他們呢。

然而現在賦稅長了,張庄不僅胡亂收取他們的稅額,還漲他們租金!

辛苦一年下來,結果到最後還得倒貼銀子,誰肯?

若是事情發生在前兩年,偶爾發生那麼一兩次,為了長遠考慮,他們或許還不敢得罪張庄。

如今他們有了竹筍的高收入來源,張庄不讓他們解租也就罷了,竟然還給他們漲租,甚至該多收了他們賦稅。

這種不缺糧,收入豐厚的時候,誰還願忍氣吞聲的做傻子?

從前他們因為生存命脈掌握在張庄手上而敬怕他,如今卻是一點都不怕了。

他們積壓了多年的怨恨在張庄的得寸進尺和貪得無厭之下爆發了出來。

眾人在張莊家門外喊了半天,除了最初守門的老頭開了門縫探個頭出來看外邊的人,似受了什麼驚嚇般,又“碰”的一聲關上後,裡頭的人便一直沒回應了。

“阿虎哥,這張里正一直關着門,咱們該怎麼辦?”

一十七八歲的少年皺眉問身邊的比他大三四歲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段虎也緊跟這皺了皺眉,還不待他回答,他身邊另一個長得比較粗礦的青年男子咬牙切齒道:

“不出來咱們就一直堵到他出來為止!我就不信他還不用吃飯了!”

“這……”天寒地凍的,一直在外面守着也不是個辦法。

他們都在這吹了大半天的冷風,早就凍得不行了。

“張庄這個王八蛋!龜孫子!再不出來,咱們就撞爛他家的門,直接衝進去!看他能拿咱們怎麼著!”

“這樣不好吧,畢竟他是里正呢,萬一他找官府的人幫忙咱們怎麼辦?”

“呸!怕他個鳥!他多收了咱們的稅,就不怕官府知道?”

這人話落,旁邊突然有一人默默道:“萬一,他是跟官府的人合夥多收咱們的稅呢?”

先前憤怒的漢子立即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下一瞬,有人疑惑道:

“你們說,他到底有沒有多收咱們的稅啊?這,咱們也沒個會算的。”

“這還有什麼好疑問的,肯定是多收了,村裡除了咱們,其他人家的,指不定也多收了,只不過他們不用交租金,能存下些口糧,一時沒反應過來而已。”

“沒多收,咱們來這幹啥?這一季收上來的糧食幾乎都被他拿走光了,竟然還敢讓咱們交八百文一畝的租金,呸!他怎麼不去搶!老子明年若還種他的地,老子就不姓張!”

“就是!說什麼必須得租滿二十年,當初租地的時候,他還時不時威脅咱們要將田地收回去呢!可沒聽他說過什麼必須租滿二十年。”

門外吵哄哄的,來堵門的大多是血氣方剛的青壯年男子,正是衝動餓年紀,有啥說啥,不爽就罵。

張庄越聽臉越黑,恨不得出去給這些口無遮攔的刁民一人一巴掌。

可是他不敢,這種公然上他家門討伐他的,他還是第一次經歷。

從前這些村民哪個不是對他畢恭畢敬,除了段珩那一家子,誰敢對他大聲說過話?

王霸那烏龜王八蛋也是,平日里就會在他跟前拍馬屁,說大話,這會有人鬧上了他家門,倒是影子都不見一個了!

張仕高還沒回到家門口,就見一群人堵在他家門口。

張仕高腳步一頓,隨後又面無表情的朝家門口走去。

眾人看到他,有些怕,這比較是段員外的徒弟,有功夫的,可不好惹。

他們找的是張庄,不是張仕高。他們都知道張仕高與張庄的關係不好,只要張仕高不幫着張庄欺壓他們,他們便井水不犯河水,不去招惹他。

堵在門口的人群默默給他讓開了一條路。

同時還有人想着若是待會門開了,他們能不能趁機衝進去。

張仕高抬手輕拍了拍門口,聲音不急不緩。

被眾人緊盯的大門不多時傳出聲響,沒一會兒便開了一條縫。

守門老叟看到張仕高,渾濁的眼睛先是一亮,隨後急道:

“少爺,您回來啦?快進來!”

一邊說著,他一邊警惕的看着張仕高身後的人。

段虎已經走上前來。

老叟見了更緊張了,然而張仕高腳步卻停在了門外,不論老叟怎麼暗示,他好似都看不到般,不進去,也不轉身。

“張兄弟,我們有些事找張里正,能不能讓我們進去?”

段虎在張仕高身後禮貌詢問道。

張仕高終於轉頭看他,又看了看段虎周圍的人。

他皺了皺眉,隨後卻是點了頭。

老叟愣了愣,卻沒說什麼,他開了一扇門,隨後退到一旁。

而張仕高抬腳跨進門時,抬手推開的另一扇門。

大門大敞,眾人心裡一喜,紛紛往裡走。

段虎摔先緊跟張仕高的步伐邁進了大門內。

張庄聽到動靜,急忙出來看,正好看見張仕高領着一大幫人進來的一幕,不由得怒火中燒。

他這兒子簡直就是他的剋星吧!這是巴不得他倒霉嗎?!

他心裡原本對張仕高的喜愛和愧疚突然淡了幾分,而又多了幾分氣怨。

“你們進來做什麼!誰許你們進來的!老余,還不將他們給我趕出去!趕不出去,你就給我滾出去。”

張仕高聞言眼神一厲,他抬眼去看張庄,眼神里的冰冷讓張庄不寒而粟。

張庄喉頭梗了梗,卻還是氣怒道:“老余!聽見沒有!”

被叫老余的老叟內心一顫。

進來的眾人也目光複雜的看着滿頭白髮的瘦弱老叟,他們不大忍心讓老叟被張庄趕走,自己卻也不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