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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病重,又把段家的人急得團團轉。

村裡人大都在為段珩感到惋惜,又都好奇段家會不會給段珩辦喪事,屍首找不到,會不會做個衣冠冢什麼的。

清州府這邊有風俗,英年早逝,又沒有子嗣送終的人不能辦喪,因為他們認為英年早逝的人皆屬於不正常死亡,壽命短,死後多會生怨氣而成厲鬼,只能找個地方鎮的住厲鬼的地方,偷偷下葬了了事。

段珩客死異鄉,又沒有找回屍首,李氏那麼疼愛他,也不知會不會不顧俗禮,給他辦喪,將他的魂給招回來。

若是真辦喪,將段珩的魂魄招回來了,那可就可怕了。

村裡人好奇擔憂的事情,段茂遠等人卻是想都沒想過,他們覺得段珩就是失蹤了,不一定是死了,萬一人還活着,他們卻辦了喪事,豈不是晦氣?

段坤有天在外面聽了他人的議論,義憤填膺的回家就說要給段珩辦喪事,段珩是他弟弟,只有他嫌棄的份,還沒輪到他人嫌棄他!

平日里他與段珩雖不對付,彼此之間,卻無法忽視掉,割捨不斷的血脈親情。

外面的人越害怕段珩變成厲鬼被招回來,他就欲想給段珩辦喪事,若是真的能將鬼魂招回來才好呢,那樣,他也將他過世的爹娘給招回來,讓他感受感受有爹娘疼愛的感覺。

段坤一回到家,便與卧病在床的李氏說要給段珩辦喪。

李氏聽了一口氣沒喘上來,咳得差點咽了氣。

好容易止了咳,她抖着手指着段坤,氣道:

“不辦!誰說小珩死了!他只是失蹤了!人還活着辦什麼喪,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她抹着眼淚,說著說著就哭嚎了起來。

沒哭幾聲,卻又突然昏厥了過去,段坤嚇了一跳,急忙跑出去喊桂圓去將李郎中請來。

桂圓急慌慌跑出去,直往李郎中處去,村裡有人見了,暗道定是李氏又出什麼事了,又紛紛猜測李氏的身子到底能不能熬過去。

李氏反應如此激烈,段坤生怕她再受刺激,一時間不敢再提給段珩辦喪的事。

村裡人等啊等,終是不見段家人辦喪事,皆大鬆了口氣。

現在段家可是他們的衣食父母,若是他們真給段珩辦喪事,他們還真不敢去阻攔。

同年臘月,李氏的病情有所好轉,段家也迎來了一庄喜事,段孟要成親了。

成親這日,鼓聲嗩吶聲,禮炮聲震天響。

花轎臨門,拜堂後,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段孟被人拉去敬酒,酒過三巡迴到洞房,如意稱將蓋子一掀,露出大紅蓋頭下,新娘子嬌艷欲滴的面容來。

段孟只知他的新娘子美,卻不知他的新娘子是如此的美。

大紅蓋頭掀去,烏明珠這才知道自己所嫁的人長什麼模樣,也是才知道自己嫁的人竟是段孟。

她半個月前便被烏氏接回了家,只說是待嫁。

段珩和司徒炎的事,已經過去半年,烏明珠已經看開了許多,她有時想起失蹤的司徒炎,雖還是會難過,但心中更多的卻是為他和段珩感到惋惜。

這麼兩個年輕有為的俊公子,竟然就這麼消蹤匿跡,不知死活,實在令人扼腕。

她心知烏氏接她回家是為了準備出嫁。

回家後,她只安靜的綉她的嫁衣,如別的姑娘一般,等着嫁人生子,夫唱婦隨。

但她卻沒有問過烏氏,她嫁的人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長得如何?

在她心裡,依舊是“嫁誰不是嫁”的心理。

她不去想,也從未料到,她嫁的人竟是段孟!

烏明珠只驚愕了一瞬,隨即淡定了下來,既然要在十七歲之前嫁人,嫁給知根知底的段孟,興許也不錯。

……

去歲迎新,又是一年新春。

天微亮,新年的炮竹聲四處響起,白漯下村沈家的大門在一陣陣的炮竹聲中被人敲響。

外出了兩年的沈江終於又回來了,這回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名婦人打扮精緻,衣着華美的年輕女子。

這次沈江趕回的馬車比前兩年趕回的要華貴得多。

方氏一看到馬車,眼睛便直了,竟連沈江身旁的年輕女子都沒注意到。

沈江有些尷尬,又擔心他的夫人會胡思亂想,連忙伸手握住他夫人于氏的手,輕輕捏了捏,以示安撫。

他出口沖摸着馬車車廂愛不釋手,正要往車廂里爬去的方氏,喊道:

“娘,娘!”沈江喊了兩聲,方氏沒聽見,一骨碌竄進了馬車裡,在裡頭直嘆:

“喔喲,老婆子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好的馬車呢”

“哎喲喲,瞧瞧這墊子多軟,多好看,這料子,比我身上穿的衣裳還好呢,這車上竟還有茶水!還有點心!”

“大江!”車內方氏含着點心,含糊衝車外喊了聲。

“明兒帶娘出去轉轉吧,就坐這馬車!”

方氏掀開車簾,沖沈江興奮道。

沈春山在堂屋等着,見方氏都出去有一小會兒了,卻沒能將人迎回家,他按耐不住,便也親自到門口來瞧瞧。

他等着沈江回來帶他去鎮上享清福,已經等到頭髮都白了。

他才走到門口,便見方氏從馬車裡伸出個頭來與沈江說話,心道原來是這老婆子給耽擱的。

他心下不悅,神色不善,道:“老婆子!還不快下來!讓大江趕緊進屋,這大清早的凍得慌!你是想凍壞咱們大江嗎?!”

方氏有些訕訕,依依不捨的從馬車上下來。

沈春山呵斥了方氏,轉頭去細看沈江,這才發現他側身後還站着個美嬌娘。

這美嬌娘裝扮華麗,看着不像下人,倒像是十成十的主子。

他心裡有了幾分猜測,卻不敢確定,畢竟依他對沈江的理解,沈江成親不會不同他和方氏說。

他看向于氏,疑惑道:“這是……?”

下了馬車的方氏這時也注意到了沈江身後的年輕女子,不由得擰起了眉毛,走進幾步,上下打量于氏。

沈江牽起于氏的手,將她拉到與他並煎的位置,道:“爹,娘,這是于氏,我媳婦,你們的兒媳。”

“什麼?兒媳?”方氏瞪眼。

“大江,你什麼時候成親了,也不跟我和你娘說一聲?”沈春山聲音略有些不瞞。

“爹,娘,這事說來話長,我們……”

沈江本想說我們進屋再談,方氏卻打斷了他的話。

“什麼話長話短的?!”她說著話,又上下打量起于氏來,這一次,不同於方才的好奇和疑惑,而是帶了一種審視。

她那倒三角的眼睛上下轉動着,那刻薄的目光,讓于氏心中很是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