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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方過,晨起的風微涼中夾雜了兩分獨屬於夏天的炎熱。

天亮氣一抹魚肚白,桃夭如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輕輕繞開床上的人兒,下了床穿好衣服,綰好髮髻。

門外丫鬟已經在打擾秋季落葉,大早上唯有蟲鳥輕鳴,靜謐的很,便顯得這落葉“莎莎”聲有些突兀。

“過會兒再掃吧。”桃夭吩咐着,生怕動靜太大驚醒屋內睡夢香甜的人。

“是,夫人。”丫鬟低低應了一聲:“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桃夭想到再過兩日便是秋至,揚了揚唇:“先下去吧。”

趁着天早桃夭去了凝香閣,這裡專門用來擱置奇珍異寶閣樓,也便是當初自己嫁給易水娘家陪送的嫁妝。

來了門便是一股香味瀰漫,五六層高的柜子上擺滿了白瓶丹藥和干制的藥草,空了些許的地方便放滿了金銀首飾。

這裡專門用來擱置奇珍異寶閣樓,也便是當初自己嫁給易水娘家陪送的嫁妝,兩年過去,這裡的藥材用的所剩無幾,只剩了些許她家大哥來前親自配置的丹藥,珍貴的緊。

桃夭看了兩眼,在最裡層擺放了二十多瓶瓶瓶罐罐里挑選一瓶去污粉。

再回去天已亮了透徹,桃夭將包裹整理好,裝了兩件外衣和些許治療跌打扭傷的藥膏,坐在床邊輕輕拍了拍易水臉頰。

“相公要醒了。”

易水一如往常那般閉着眼拽住桃夭手腕往自己懷裡撈過,揉了揉秀髮,抱了會兒,這才睜開眼睛。

“娘子身上真是香。”

桃夭微紅了臉,嗔道:“整天沒個正行。”

易水勾了勾水,眼底柔軟一片,任由桃夭幫自己穿衣,理好墨發。

“對了娘子,昨夜荒北來了信讓為夫過去一趟。”

桃夭動作一僵,擔憂道:“非要你去嗎?派小真不行?”

易水揉着桃夭小手,搖搖頭:“信上說了非要我去,說挺急,為夫為青雲派幫主不好推脫。”

荒北是何地,那裡貧瘠不說,所居住人口皆是野蠻之人,整日燒殺搶掠,民不聊生。

她怎放心讓易水一人去。

“我也去。”

“娘子莫要胡鬧。”易水嚴肅道:“此事非同小可,娘子在家守着小真一同等我回來就是。”

“多久?”

“一個月左右。”

心知自己去了會讓易水分心,她方才說的也有些賭氣。

咬着牙窩在易水懷裡,想到一個月不能看到易水整個人都顯得無精打采:“那你好好照顧自己,每日給我書信。”

易水笑笑:“這是自然,要向媳婦報平安,看看我們家小美人苦着臉,是誰惹得?”

桃夭瞪他:“你。”

易水笑意更深:“親親娘子,娘子可消氣些。”

桃夭哼哼兩聲,推道:“就你會欺負我。”

“我這是疼,不是欺負,娘子又在冤枉為夫了。”易水笑的狡黠。

桃夭敗下陣,想想自己從前脾氣也挺大的,自嫁給易水後便被這人無賴性子磨沒了。

“諾,那個包裹里有你衣服,還有一些跌打扭傷的葯。”桃夭撇撇嘴:“本來想和你一塊兒去梨花庄踩楓葉的。”

易水曉得這丫頭委屈,便又親了兩口,直至桃夭眸泛水光,這才作罷:“等為夫回來再去也不遲。”

“那好吧。”

午時三刻,易水便帶着一行人馬離開了故水城。桃夭跑到城樓最上面遠遠看着易水一身黑衣漸漸離開自己視線,大聲喊道:“我等你回來。”

那人回了頭,揚揚手,似乎是聽到了。

桃夭擦了擦眼淚,周圍有不少家丁看着,易水說過身為清安樓的夫人不能隨意在外面掉眼淚。她瞪了幾人一眼,家丁忙側過頭去,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方安靜不過片刻,鋪子里便來了人:“夫人,府里新進了一批當歸需要您過目。”

桃夭嘆了口氣,隨着那人下了城樓。

“都沒什麼問題,與張家都是老朋友了,這點信譽度還是有的。”桃夭粗質看了眼十幾箱裝好的當歸,賣相還行,味道和往常沒什麼區別,點點頭。

來人鬆了一口氣,笑道:“夫人和老爺幫主一樣擁有一雙慧眼,我們張家可為幫主提供了整整五年藥物了,怎麼會有問題呢。方才陌笙姑娘攔住小的,小的還以為出什麼事了。”

桃夭看了眼陌笙,一直處在人堆最後面的陌笙聞言抿抿唇,沒有說話。

責備陌笙,桃夭自然是不捨得的。便讓人將貨物抬走,管賬的帶着張家人去領錢。

忙活了半天正是傍晚,汗水藥味黏糊了一身。桃夭正準備休息,走到房前這才想到今兒陌笙在眾人下反常舉動,覺得這丫頭這幾天都不太對勁,一時也沒了倦意便想着去陌笙那兒看看。

一片燎原之火從西廂房堆放藥物地方爆炸開來,她正在西廂房最南面,受得了波及被濺起的火花迸濺,飛亂的木頭碎屑砸中,直接將桃夭壓在一棵樹枝下。不少火苗落在手上,衣服上很快便燙紅了一片。

放眼望去她所能看到的地方皆是狂火,伴隨“噼里啪啦”不同東西碎裂聲響徹雲霄,濃煙滾滾而上,染紅了半邊夕陽,什麼都看不見了。

桃夭失神片刻,還沒從震驚驚嚇中回神,便被守衛前門的小真抱起。

“夫人,抱歉。”看着全身幾乎都被燒傷的桃夭,小真眼裡划過一絲愧疚。

他不敢耽誤片刻,避開那些飛亂的木頭向東面奔去。

火勢越發強大,院里亂做一團,四處逃命的,也有被困在火堆里出不來的撕心裂肺呼喊。

秋季的風蕭索,配上殘缺夕陽更顯燦烈,那滾滾濃煙將諾大府邸害了個透徹。就像是殺手進行一次完美屠殺後布置的最精美犯案現場,蒙上一層華麗外表,將罪行掩蓋透徹。

皮膚彷彿要被炸裂了,小真碰到地方如刀割般疼痛。桃夭嘴角哆嗦着,額頭不停冒出冷汗,只她能用力抓住小真胳膊,好找到一絲僅有的溫暖。

兩天後。

明月城最富有的清安樓一夕之間被燒的乾乾淨淨,滿天大火照亮了半邊天,繁星依舊,皎月如玉,清風徐來。這場大火整整燒了三天,清安樓成了一堆廢墟,兩百多口人死於非命。一時間這等滅門慘案可是成了百姓茶前飯後津津樂道樂子。

“你說清安樓後面可是有青雲派和煙雨城桃家罩着,是誰這麼大派頭一夜之間將清安樓燒的如此乾淨,一個活口都沒有?”

“據說啊是青雲幫和朝廷扯上關係,觸怒龍顏才會遭此橫禍。”

一人磕着瓜子慢條斯理說著:“不過這也只是說法,事實怎樣約摸也只有死去的那些人知道了。”

另一人接道:“只是可惜了清安樓里的夫人貌美如花,今年不過才二十齣頭,就這樣死了,凄涼啊。”

“得了得了,都別說了,死了這麼多人明月城約摸可是要好生肅言幾分了,大家還是趕緊回家陪孩子吧,在這兒說別人家的事,沒什麼用。”

“散了散了,別擋着我做生意。”

……

桃夭被關進這間又潮又濕的牢房已經記不得有多久了,這裡每天都會來一個人喂她吃下藥丸。依多年配置藥材經驗來看,聞着味道她便猜的這是一種加速人衰老的毒藥。

她被捆在柱子上,陰暗發臭的周圍令她整個人神智異常清明。

“咔吱”一聲,鐵門被輕輕推開,一穿着黑色玄袍的面具男子繞過燃燒正旺的火堆走到牢房跟前。

下人立馬將囚門打開,點了兩盞燭火以方便照清視線。

桃夭被這突然其來的光亮刺的眼睛發酸,顫了顫睫毛,努力適應這才慢慢眯了眼睛。

“疼嗎?”男人將一根細針扎進桃夭手心,柔聲說著。

這人定是懂人體器官的人,扎的十分精準,正是血脈流通之地,手指又麻又漲,眨眼便充足了鮮血。桃夭咬着牙,明是努力在忍了,都說十指連心,她還是疼哭了。從小便被嬌生慣養的她,哪裡受得這般委屈。

男人似乎很滿意桃夭落淚,獎勵似的捏着細針在手指里像是在找東西一樣,打了個圈。

“這樣呢,似乎更疼。”

桃夭瞬間綳直了身體,手指死死想要握在一塊兒,男人似乎看出了桃夭意圖,立馬將穴位點住,手腕被綁住不能動,現在又被點了穴位,連個動彈的力氣都沒了。

“你到底是誰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桃夭哭喊道。

清安樓沒了,她被小真救了出來卻被帶到這種地方,受盡折磨。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誰能告訴她?

男人將銀針插進手指後停了,捏着桃夭下顎笑道:“只要你乖乖說出天真書在哪兒,本王說不定還會放你一條生路。”

桃夭吸了口涼氣,哽咽道:“什麼天真書,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那是她們桃家祖傳百解毒經,世道知道的沒幾個,這人怎麼知道?

男人冷哼一聲顯然不信桃夭所言:“既然這麼不乖乖配合,就別怪本王心狠手辣了。來人啊,鞭子拿過來。”

“是,王爺。”守在門外的侍衛立馬了聲,去外面拿了一根皮鞭遞給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