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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崢衍起身之後,太后也沒有賜座,在皇子眼中,太后很是慈善,此刻在厲崢衍眼中,不過是想給他下馬威的太后而已。

太后道:“我聽說左丞相大人功高震主,眼中容不得沙子。”

厲崢衍道:“人眼十分敏感,自然是容不得沙子,功高震主此事,微臣現在是大周的左丞相,為大周立下汗馬功勞,對百姓禮遇沒有收過一顆米一文錢,對皇上忠心耿耿,不知是誰在背後私下議論微臣。太后,私下議論朝廷一品大員,這可是重罪。”

不過是三兩句話而已,太后是宮斗出來的佼佼者,居然被厲崢衍說的啞口無言。

厲崢衍說的話句句在理,沈宜賓竟然無從反駁,她撿出了厲崢衍說話間的漏洞,道:“聽說你還是將軍的時候,每逢班師回朝,總是有百姓給厲家軍送米糧蔬果,厲家軍不收,百姓就將蔬菜果丟了過去,厲家軍都收了起來。左丞相,你這話說的不盡不實啊。”

沈宜賓說的一字一句,語氣雖然溫潤,可每一句都彷彿像是在審問厲崢衍一般。

沈天雲交上來的那些東西,厲崢衍粗粗翻了一下,那些像是拼了老命趕出來活,沈天雲辦事能力不怎麼樣,可嘴上功夫着實是好。厲崢衍道:“太后問官員事情的時候,最好先調查清楚,被其他有心人利用,替別人成了弓箭手,就不好了。”

沈宜賓心中一驚,難道,自己是被侄子給利用了?

厲崢衍道:“大約太后沒有詢問過國事,厲家軍不收,百姓就丟給了厲家軍,厲家軍收集的每一粒糧食,都交給了當地州府,分發給了百姓或是貧困百姓。”

沈宜賓沉默不語,她在前朝的時候帶着自己兒子殺出了一片血路,卻在這時候折了,還是折在了自己親侄子的手上。聽厲崢衍這麼一說,沈宜賓這才想起,厲崢衍的在百姓心中的名聲,在百姓心中比任何官員都要大,甚至比皇家威嚴的還要管用幾分。

能做到這樣,一定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官員才能夠做到。

厲崢衍能考到狀元,這個成績可不是一般舞弊能得到的,厲崢衍是有自己真憑實學的。這樣一個有功之臣,着實是沈宜賓太過分了。

沈宜賓噓咳一聲,髮髻上連一隻步搖都沒有,臉上嚴肅帶着幾分考究,原本按照厲崢衍的位置,對他的態度就沒有什麼指出來不對的地方,她應該給自己找個台階下。沈宜賓道:“是哀家錯怪厲將軍了,厲將軍請起,賜座。”

宋姑姑搬了一張圓凳在厲崢衍身後,厲崢衍坐下之後依舊冷着一張臉,沈宜賓正準備開口,厲崢衍搶先一步,道:“太后,右丞相剛走,有些事情,臣本不應該說,事關國家社稷,微臣也該說一說。”

“你說。”沈宜賓咬牙,被厲崢衍倒打一耙。

“右丞相上任多年,所辦的事情實在不怎麼樣,微臣請右丞相把所有的宗卷交給微臣審閱。約定今日交出,直到申時才將東西交了出來。臣所要的,是歷來處理宗卷,早已分類放置好的,要是往日按照規程走,只需要一個時辰就能審查好。至於現在所處理的宗卷,是當時就整理好的,若是右丞相向來勤勉,昨日下午就應該交給微臣。太后,您怎麼看?”

厲崢衍把話題拋回給了太后,他察覺到沈宜賓的吐氣有瞬間加重,聽聞太后是出名的護犢子,他這樣去說了沈天雲,沈宜賓從此只會記上厲崢衍一筆。

“左丞相,你這意思,是說右丞相玩忽職守?右丞相,忙碌一些也是有的,左丞相不要人云亦云,凡是要拿出真憑實據來才好。”

沈宜賓到底還是護着內的,他早就聽說過,沈宜賓護着母族,沈天雲的丞相位置,有大半功勞都是靠這位姑母所得,沈宜賓父輩還算是不錯,不過子侄輩膨脹了些,能有點用處的只有這個沈天雲了。

要和沈宜賓就這麼碰,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厲崢衍對這位太后着實沒有什麼好感,他起身道:“太后,既然太后說凡是要拿出真憑實據來,既然太后都這麼說了,如今這樣置疑微臣,實在的是有些說不過去去。微臣中書宮還有宗卷要處理,先行告退。”

沈宜賓臉面上過不去,自然放厲崢衍走了,他走出長樂宮的時候,覺得外面的空氣都是新鮮的,裡面的感覺實在太過壓抑,他甚至不想和太后多相處一秒。

沈宜賓還在回想厲崢衍,覺得厲崢衍這個人似曾相識,她問宋宜彩道:“阿彩,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左丞相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宋宜彩道:“奴婢一直跟在您身邊,哪裡會見過左丞相大人。您說的這種感覺,奴婢沒有。”

“奇怪了。”沈宜賓兀自嘀咕着,她雖然已經六十,好在急性還是不錯,她疑心道:“這個厲崢衍,雖說出身民間,不過他身上有種貴氣可是其他官員沒有的。”

“您這麼說,奴婢也是覺得,左丞相大人雖然帶着面具,奴婢見了這樣多官員,只有左丞相大人給奴婢的感覺最是不同。”宋姑姑低聲附和,經過太后這樣一說,她覺得太后有幾分道理。

沈宜賓仔細回想着,她兒子是什麼樣的秉性她最是清楚,在前朝常年宮斗,連他那一輩的皇子都沒有剩下一個來的,她的兒子連親情都如此淡薄,怎麼會無緣無故對一個外人這麼好。

“阿彩,你過來。”沈宜賓沉聲,宋姑姑附耳湊了過去,她道:“去看看,哀家傳了左丞相,晃皇上那那裡有什麼反應。”

“奴婢遵旨。”宋姑姑退了下去。

沈宜賓越想越不對勁,她甚至在想,這個厲崢衍,莫非是皇帝在外面的私生子?

若真是這樣,皇帝應該早就會把他接進宮來或者是告訴她自己。皇帝不僅什麼都沒說,甚至不想透露分毫,這才是最讓人奇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