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我本意是讓你那小丫鬟給你處理,但剛才她給你去衣的時候,好像……笨手笨腳的。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因為治傷需要把衣物褪掉,時彥這是在忌諱一個姑娘家的感受。

雖然疼的神志不清,但時彥話里的兩個重要信息還是讓向芷遙給捕捉到了。

第一,她現在是裹着消毒布的半手術狀態。

第二,果丁在時彥這裡。

顯然,第二點是向芷遙更為關注的。

“她沒事吧?我看她後腦好像出血了。”

她一臉擔心緊張的樣子,讓時彥十分無語。“她好的很,擔心你自己吧。”

向芷遙鬆了口氣,臉埋進枕頭裡,嘟嘟囔囔的回答時彥之前的問題,“我聽說,有的醫者為了救人,甚至需要將頭顱切開……救命的事情,沒什麼可避諱的。”

讓果丁來是不可能的。向芷遙跟果丁同住了三個月,很清楚那小丫頭的動手能力——能把女紅做成抽象派藝術。向芷遙可沒膽量讓自己成為果丁的第一個外科試驗品。

不知道如果是楚漣兒會如何選擇,反正她是未來時代的靈魂,認知中的醫生都是能把內臟掏出來再裝進去的,又怎會忌諱讓醫生看她體外的一塊皮——而且還是血肉模糊,看起來影響心情的。

雖說向芷遙的思想是開放的,但對一個成年男性直言讓他來做外科清創,還是感到非常羞恥,說完就把臉埋進臂彎里,不敢看時彥的臉。

時彥大約是感受到她的心理活動,也不再跟她說話,只取了小刀在火上消毒,然後手法嫻熟的剪開她的衣物。

這個時候向芷遙身體里的麻藥正在發揮作用,可以說是把疼痛感降低到了不足三成,但過程中還是疼的死去活來。

後來回憶起來,這痛感也就比生孩子弱那麼一丟丟。

……

平寧府後院。醫聖將人帶走後,王府的人驚疑不定近的杵了半天,才漸漸找回魂兒來。許萍推了推吳茉茉,“怎麼辦啊,事兒會傳到王爺那裡去。”

“不會。”柳煙是幾人中最鎮定的,輕聲道,“她是王爺從前的妻子,他們避嫌還來不及。”

這……倒也是。

幾人終於鬆了口氣,吳茉茉又看了眼泛着紫色的手腕經絡,咬牙切齒的道,“才拿到休書,就去勾引醫聖,真是下賤的沒有底線。”

要回平寧府內的宮殿群,需穿過一條狹長的林蔭小徑。幾位夫人原本都放下心來,準備返回商議吳茉茉中毒的事,卻萬萬沒有想到,在小道的出口處望見了雲長歆。

一時間,張張絕色面容上浮現出驚慌,匆忙的給他行禮,一個個低着頭,掩藏住眼中的恐慌。

雲長歆身穿暗紅騎裝,有幾分英姿颯爽的意味。幽冷的目光掃過幾個女人,“本王以前竟不知道,後院除了那幾棵枯樹,還有能吸引人的地方。能讓諸位愛妃約在一起去賞玩。”

語氣平緩,可誰不知道其中藏着危險。

他出現在這裡並非巧合。身後站的小丫鬟雖然唯唯諾諾低垂着頭,但眾姬妾還是能認出那是誰的丫鬟。

恐怕洗衣房的事,他已經知道了……只盼望那丫鬟離去的早,不清楚後院的事。這樣她們還有瞞天過海的機會。

曾無比確認楚漣兒失寵的眾位姨娘,此刻心裡又忐忑不安起來。雲長歆見她們噤若寒蟬的樣子,想到她們平日里裝乖賣笑,心中不禁生出厭惡,聲音更冷了幾分,“楚漣兒在什麼地方?!”

就算沒被指有罪,單聽到雲長歆嚴厲的聲音,足以讓她們嚇得腿軟發抖,更何況她們是心虛的,遂撲通撲通跪下去一片。

“回王爺,我們幾個本在逛花園,突然想起幾匹湘繡的綢子在洗衣房,怕不懂事的丫鬟弄壞了,就想過去叮囑幾句,沒想到遇上漣兒姐姐,就跟她寒暄了幾句……”

“我問你她人在什麼地方!”

燥怒的語氣打斷了吳茉茉即興而發的謊言,並讓她身子哆嗦了一下。“醫聖,醫聖來過,帶她離開了。”吳茉茉的聲音連同她整個人都顫抖的厲害。

雲長歆眉頭擰緊,實在懶得聽那女人放屁,腳步停在許萍面前,“她說的,都是真的?”

除了最後一句,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全是假的。

許萍抬頭瞄了雲長歆一眼,她的膽子也只夠她看他一眼,之後迅速垂下頭,下意識的目光移向吳茉茉……她知道,這謊若是撒了,絕對圓不回來。

“我問你話呢,你看她做什麼?!”

一點點小動作都一覽無餘,許萍匆忙道,“回王爺,茉茉所言千真萬確。”

時彥?

雲長歆大手猛然緊握成拳,他當然能判斷出這些女人所言那些為真,哪些為假,事實上發生了什麼事,他基本能猜出來。

“很好。你們可以滾了,一個月內不要讓我見到你們。”

這是禁足一個月的意思。

眾姬妾錯愕的抬頭,有人想求情討饒,但云長歆沒有給她們開口的機會。

“滾。”

冰冷殘酷聲音像是從地獄中傳出來,幾個女人身體顫抖,反應慢了一秒才從地上爬起來,慌亂失態的逃離,竟連一句“妾身告退”都忘了講。

小徑上只剩下他和身後的小丫鬟,冷風卷落幾片乾枯的樹葉,打着旋鋪在零落的石子路上,半晌,雲長歆忽然砰的一拳砸在石牆上。

“王爺……”小丫鬟聲音打顫,卻透着濃重的擔憂。

“沒事,她會自己回來的。”這話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雲長歆長長呼了口氣,將手掩於袖口內,神色恢復淡漠,回身問那丫鬟,“你一直跟在她身邊,離京後這段時間,你怎麼看?”

“奴婢無能,看不出……”

“但說無妨。”

小丫鬟知道不說不行了,咬了咬唇,硬着頭皮道,“像變了一個人。”

這句話他其實聽過無數遍,曾經連他自己都是這種判斷。但是在他自我否定過後,他更期待能再次推翻自己。

“即便最近十日……她也一直像變了個人,從未有恢復的跡象?”

他也察覺到自己語氣里摻了不應有的期許,微微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