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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畫風突變,導致屋裡氣氛一下子寂靜了。

時彥定睛看她,向芷遙也忽閃着大眼睛跟他對視,一副認真正經的樣子。

數秒過去,時彥冷哼一聲,“歇菜吧你,我可不想被雲長歆追殺一輩子。”

“可我已經不是他的女人了!他已經休妻了!”向芷遙有些急了。

“你……”時彥怔愣,不確定的問道,“認真的?”

見他當真了,向芷遙咧嘴一笑,“開玩笑的。”

“……”

……

正常人需要修養一個月的傷勢,在時彥高妙的醫術下,向芷遙一個星期就能下地蹦躂了。她本來能夠多裝死幾天,但這腦迴路清奇的未來少女非要繼續回平寧府當丫鬟,時彥只好由着她。

那晚時彥帶着她通過平寧府的後門,根本沒有侍衛阻攔。這又進一步的證實了向芷遙的猜想,時彥跟雲長歆關係密切,且在幽州地位崇高。

其實她看得出來,時彥其實真的樂意放下幽州的一切,帶她離開。可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能跟他走。

他的名譽地位都在幽州,若要帶她走,不知道他需要割捨多少,面對多少……她怎麼能害他?

何況她一個休掉的妻子,如何能配得上時彥。

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她自己的命運,她有信心自己掌控的。

之前的危機只是個警示,時彥能夠護她一次,下一次就沒這麼簡單了,況且楚漣兒的身份還是複雜的,不想她好過的人絕不止那幾個情敵。

回到居住的下人房。

“左桐。”她笑語盈盈的走進屋裡,正看見左桐坐在床邊,藉著昏暗的燭火看一封信。見向芷遙進來,她慌忙將信收了。

信上的內容向芷遙可以猜到。這幾天她托幽蘭打聽過左桐的事。

小姑娘是幽州的原住民,父親曾在大前任洲宰家中教過書,後來父親死了母親病了弟弟要念書,她只好賣身到侯府當下人。

這身世說來凄慘,卻也是侯府中的常態。若非家中實在困窘,誰會捨得子女去給別人當奴婢使喚。

現在向芷遙身上最多的就是錢,而且是根本派不上用場的。又打聽到近日左桐母親病重家裡缺錢,便想着可以跟左桐做個交易。

“把這封信交給前線的古天爍將軍。我知道難度很大,事成之後,價格好商量。”

之所以找左桐,原因有三,一是她敦厚老實,二來她近日急於用錢,三來她從小在幽州長大,不光對地形熟悉,還知道古天爍將軍長什麼樣子。

雲長歆剛到幽州那會兒,他和手下們到水田河道幫忙是常有的事。在幽州生活了十年以上的,都認識他手下這些人。

屋內昏黃的燈光下,左桐盯着向芷遙手中厚厚一沓銀票,不知在思索什麼。而向芷遙則是盯着左桐的神情,心中忐忑不安。

她不怕左桐不動心,怕的是前線守備過於森嚴,普通人根本接近不了。

寂靜持續了近一分鐘,向芷遙等不下去,將手中的銀票強行塞進左桐手裡,“不管你願不願意幫我。錢拿去給你母親治病吧。”

反正她身上帶這麼多錢也沒用。若是哪天被那幫沒底線的丫鬟們發現了,絕對會被偷,到時候都沒地方說理去。

沉甸甸的銀票入手,左桐驚呼一聲,愕然不知所措。她一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這些錢豈止是能給母親看病,還能將她贖出侯府,供弟弟念書,之後衣食無憂一輩子。

少女心中天人交戰,她太需要錢,可為人的尊嚴不允許她接受不義之財。終於,將銀票交還給向芷遙,並跪了下去。

向芷遙被嚇了一跳,“你這是……”

“楚小姐,左桐願意走這一趟。求小姐答應我,若我沒能回來……我家在石楠鎮,村頭第三戶人家,母親姓張……求小姐許她些銀兩。”

向芷遙愣愣的聽完,蹲下身,雙手搭在左桐肩上,看進她烏亮的眼眸,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是說,去了,有可能就,回不來了?!”

最後一句的音量猛然拔高,從左桐臉上看到了肯定,向芷遙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聽雲長歆說過幽州軍防森嚴,沒想到這麼恐怖。當即決定這個危險的行動應當取消,“不行。太危險了。錢你拿去給母親看病吧,就當是封口費。”說著,將銀票再遞給左桐,不料,小姑娘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楚小姐,求你給左桐這個機會。”她眼中寫滿了執着,頓了頓,“左桐雖愚鈍,但能猜出這封信的重要。如果我能把信送到,楚小姐定能脫離困境,我願為小姐勉力一試。”

說著是為向芷遙,但實際上是為自己的良心。向芷遙雖明白道理,還是被感動的一塌糊塗,心情澎湃下甚至出口許諾,若左桐能成功,願意跟她做一輩子姐妹。

只是,這感動之情在左桐出發之後十分鐘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擔憂,惶惶不安。

還有自責。

生命無價,她卻為了自己的安穩,讓別人去玩兒命……

又是一夜未眠,當清晨更漏中最後一滴水砸在石板,左桐推門而入時,向芷遙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一時間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緊緊摟着左桐,半晌說不出話來。

心情只有自己知道,像這樣讓別人為自己拚命的事兒,這輩子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三日後,雲長歆果然出現在下人房,那時剛到二更天,天已經黑透,院中基本沒人,他也只帶了龍井一人。

令人壓抑的氣場,陰沉的面容,如刀刃般鋒銳的目光,無一不在訴說著他心中的狂怒。

眼前情景是在向芷遙預料之內的,見龍井將左桐帶出去,便站起身來,平靜的注視着雲長歆。

“你看上去恢復的不錯啊。”

“托王爺的福。”向芷遙微微福身,不卑不亢。

大手猛然掐住向芷遙的脖子,用力將她摜到牆上,雲長歆咬牙切齒的道,“楚漣兒,我真是低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