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路人馬繼續走山路向北，預計傍晚就可以跟陳祈楠匯合。

因為前一天晚上休息的晚，雲長歆人性化的將出發時間延後了一個時辰。

於元錦因此打趣向芷遙，說那是單獨為她延後的。其餘人都是練家子，任務期間每天睡兩三個時辰那都是常態。

向芷遙頓時不開心了，“於大哥，你到底怎麼回事兒？小明是孩子心性的瞎說，你也跟着他胡來？”

卻不想，於元錦眼中全然沒有半分玩笑之意。他看了眼周遭，確認沒人後在向芷遙對面坐下。

“小明那叫瞎起鬨。我說的句句都是事實。丫頭你也是頭腦靈光的，就沒靜下心來想想你和主公的關係？”

向芷遙默然道，“我想了。我們沒有關係。”

“哈。”於元錦輕笑，“昨天你煮餃子煮餃子，特意備了個不一樣的放到主公碗里。這不是明擺着告訴他，在你心裡，他跟別人不一樣么。”

向芷遙冷聲回應道，“都說你圓滑世故。我那做法是單純的討好他，你看不出來？”

“好好好，就算是討好。”饒是以於元錦這種笑面虎的性格，在向芷遙的反覆冷言相對下，臉上也顯出了不悅，“那你好歹也得想想，主公對你和別人不同吧？”

向芷遙身體一滯。

不同……她確實感覺到了，或者說，所有雲長歆身邊的人都感覺到了。

但她依舊是掩耳盜鈴，“我不是奉他為王，我只是幫他做一批軍械而已。他對我的態度自然不一樣。”

“果真如此？”於元錦挑眉，“伏龍幫里，姑娘你主動向我家主公投懷送抱，心裡想的也是你們沒有關係？”

“你！”向芷遙氣惱的站起身來，“你再這樣胡言亂語下去，我現在就帶着果丁回幽州，到時候鬧得大家都不愉快，看雲瑀川罰誰！”

於元錦卻不慍不火，依然盤膝穩坐，輕嘆一聲。

昨天在伏龍幫里，向芷遙撲過去抱住雲長歆。之後雲長歆在那裡神色驚愕的足足愣了三秒，才抱住她。

所幸那時候雲長歆並不正面對着伏龍幫少主，不然被人看見他神色震驚的樣子，可就直接露餡了。

“我家主公向來冷靜睿智，不管何時何地何事，永遠臨危不亂，那是我們有目共睹的，誰想到竟被姑娘這一撲，全給撲沒了。”

說著，無奈的輕笑。

“自從楚姑娘走後，就再無一人能和主公交心。別看我家主公在平寧府上的姬妾雖然多，見面都是床笫之事。就連小明那姐姐，主公也未曾放在心上。”

向芷遙怔怔的戳在那裡，卻不知該說什麼。

昨天雲長歆那段不容忽視的呆愣，她記得很清楚。雲長歆這些天里對她的照顧，她也一直沒忘。

恍然想起宮明曾對她說過的一句話——那幫女人，主公遲早要一個個趕出去。

這是說……雲長歆對他們從來都沒有感情？

她對雲長歆的情緒，還有雲長歆對她的情緒，都被於元錦分析的透徹清晰。

真如他說的那樣？

可是……

可是她想過，這輩子跟帝王家不要有任何瓜葛！

正心如亂麻的時候，於元錦也站起身來，露出昨日面對伏龍幫少主時的疏離笑容，“如果姑娘真的看不上我家主公。那就趁早離開。像昨日伏龍幫中的舉動，不要再出現了。”

尋常的陳述句語氣，濃郁的警告意味。說完後，於元錦禮儀性的對她點點頭，轉身大步離去。

於元錦走後，向芷遙腦子裡猶如一團亂麻，靠着樹榦坐下，抱着膝蓋靜靜整理思緒。果丁見了她這幅樣子，以為她又和雲長歆鬧矛盾了，差一點就跑到雲長歆那裡去興師問罪了。

沒多會兒，休息時間結束，大部隊再次開拔。

向芷遙腦子裡剛理順一點點，卻不得不跑回馬車裡找雲長歆。

很意外的，他並不在。

又等了兩三分鐘的樣子，雲長歆才掀開簾幕邁進車裡。

“你可夠慢的。”向芷遙嫌棄的道。

“去見了一個人。”雲長歆坐在她身旁一尺遠的位置，揚了揚手中的信，“猜猜是誰送來的。”

這封信並不如同綁在獵雕腳爪上的，前者是平平整整乾乾淨淨的尋常信件，後者是卷的小的不能再小的小紙筒。

向芷遙想了想，“林子鉞？”

“不是。那傢伙要是信到了，人也就到了。”雲長歆將信封遞給向芷遙。

她接過來一看，在信封上看到一個淺紫色的彎月印記，頓時一驚，“是緋月姐？！”

“嗯。”雲長歆點頭，“她的侍女送來的。拆開看看吧。”

有雲長歆准許，她就接過信撕開了封口。

緋月給雲長歆的信沒有傳統的格式稱謂上的恭敬，也沒有任何客套寒暄，就單純的羅列時間，極為緊湊。

她說，怪自己當初沒有占卜，要是早知道他們從鳳棲閣回來會直接去大安，她就該直接回京城了。

她離開的時間太久，再不回去，雲琰會起疑。

囑咐雲長歆行事小心，遇上難事不要強求。

又告訴向芷遙，慕可可就快要來了。

信紙在向芷遙手上，她就念給雲長歆聽，可問題是她到現在都沒有適應豎版古體文字，偏偏緋月的文字，似乎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古體。

畫風類似於篆字。

她讀着磕磕巴巴的，約莫每隔十個字，就有一個需要請教雲長歆。最後雲長歆實在看不下去，把信紙拿了回來，瀏覽剩下的內容，說道：

“玉璽今年就能找到。幽州會有一次困境，但最終會平安。讓我繼續鞏固邊防，讓你加點衣服別著涼。”

說完，合上信紙，放回信封里。

向芷遙眨着眼睛看他，“這就完了？”

“是啊。”雲長歆理所當然的道。

向芷遙狐疑的眯起眼睛，悠悠道，“前一半內容我是看了的。緋月姐每說一件事，就會換一行。後面明明有五行，你只說了四件事。”

當我瞎還是當我傻？

雲長歆隨口道，“有一行字數多，折行了。”

以向芷遙對雲長歆的了解，這傢伙此時此刻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