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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劍影,廝殺叫罵,血光四濺。

向芷遙怔怔的盯着戰圈,忽然被一個人大力扯住手臂,驚詫的扭過頭,就看見雲長歆憤怒的俊顏。

“你是傻了么?站在那裡等死啊!”

他對她怒聲說著,拽上她就往林子里跑。

向芷遙也反抗不來,就跟着他在陡峭的山路上跌跌撞撞的跑着。心裡吐槽着,這兩天見着雲長歆,都是他跟她發火。

停下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是筋疲力盡。雲長歆鬆開她的手腕,靠在樹上喘着粗氣。向芷遙也喘了會兒起,靠着石塊緩緩坐下,捂住腳腕。

雲長歆眼尖的看到了她的動作,頓時心頭一緊,“剛才扭到了?”

“……”

他立刻就火了,“你怎麼不早說!”

向芷遙垂眸看地上的枯葉。依然不語。

說什麼?說了難道他們就要停下來?後面可是帶刀的殺手呢。

見她鬧情緒般的沉默,雲長歆蹲下身來,眉頭略微皺着,聲音放的低柔,“我看看,傷的重不重。”

“不重。”向芷遙拒絕給他看。她是決心要跟他保持距離。又覺得自己語氣生硬了,再次補充道,“不用擔心我,我可以走。”

這一次突襲中,隊伍徹底的分散了。連傷亡幾何都無從得知。

雲長歆和向芷遙休息了片刻,很快南宮洛洛和林鵬飛追了上來,然後是保護着陳祈楠的幾個高手。

庄紫扉不知去處,南宮洛洛說她趁亂跑了。他們這一行人就剩下不到二十,林鵬飛和幾個武士還都受了傷,這一伙人是真的再經不起任何衝擊了。

“離幽州很近了。”南宮洛洛放獵雕勘察了地形,彙報給雲長歆。

近到只剩下一天半的馬程。

可問題是,他們現在沒有馬。

這是雲長歆之前做的一個計劃,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用的。

給馬身上綁上火摺子,讓受驚狂奔的馬沖入地陣,他們藉機逃離。

倒也不擔心己方沒有馬會很快的被追上,因為地方的馬也在混亂中傷的差不多了。

靜夜之中,忽然噗的一聲,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驚詫的聞聲望去,就看見陳祈楠捂着胸口,搖搖晃晃的往地上倒去。

他的近侍驚慌失措的接住他,扶他平躺在地上,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腿上。

雲長歆等人迅速圍上去,借火光查看,陳祈楠此刻是面若金紙一般。

“怎麼回事?時彥不是說,封住了他的穴道,短時間內不會毒發了么?”向芷遙驚慌失措的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南宮洛洛走近,沉吟片刻,“不像是毒發,毒發的話,血不會是紅色。現在的情況,倒像是穴道自己解開。”

最後,陳祈楠的癥狀被洛洛推測為逃亡過程中跑的太急,穴道解開了。

他的穴道是時彥封住的,沒人知道解開一半會是什麼情況,會有什麼危險。

陳祈楠講話斷斷續續的,勸雲長歆放棄他,卻被雲長歆憤怒的駁回了。

旁觀的向芷遙在感慨雲長歆的重諾,但她到底是涉世太淺,未察覺到此時情況的蹊蹺。

他們這伙子人里,雲長歆在,陳祈楠在,南宮洛洛在,林鵬飛在——除了公主和庄紫扉走散了。

所有與局勢相關的人都在。向芷遙以為是巧合,卻不知道,這世上有太多的巧合,根本就是蓄謀已久。

這時候,局面其實已經是一個陰謀套在一個陰謀之中,說不清是誰算計了誰。但向芷遙看不透,單純的她只是悄無聲息的拎着一個黑布袋子走到樹後,從袋子里取出一柄小刀,對着才癒合沒多久的手腕,狠狠地割了下去。

一伙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在原地休整兩個時辰,待日出之後,即刻啟程。

向芷遙就靠在樹榦上眯着,這段日子鍛煉下來,她已經能在二十分鐘內靠着樹睡著了。

沒過幾分鐘,有個武士抽了抽鼻子,忽然翻身坐起來,嘟囔了一句。

“有股血味兒。”

除了幾個守夜的,其餘人都在休息,風吹枯葉的沙沙聲已經是夜裡極大的動靜了。所以武士的這一聲極為清晰。

“你魔怔了吧?”旁邊人壓低聲音罵他,但很快的,他的態度變了,“好像確實有血味兒。”

周邊的人凝神吸氣,緊接着一個個的拔了刀跳起來,警惕的環顧四周。

向芷遙本來也沒睡着,微微皺眉,看向自己的手腕,明顯的愣了一下,再抬頭看向那伙子武士。

他們已經神色古怪的盯着她看了。

向芷遙心跳漏了一拍,連忙比划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後雙手合十晃晃,再重複噤聲的手勢,再晃……

反覆三次,終於有個腦子靈光的武士反應過來。揪住旁邊的袍澤開罵,“二狗子,你有沒有腦子,傷口都印出血來了!”

然後強行拉着一臉懵逼的戰友坐到地上。

但這事兒沒完。

向芷遙央求他們不要聲張,但血味兒確實是從她那裡傳出來的,若真出了什麼事兒,他們這些知情不報的,可是要擔責任的。

過了那麼一炷香的時間,剛剛那個腦子快的武士貓着腰過來,停在向芷遙身邊,蹲着擔憂的壓低聲音問道,“夫人,您這是……受傷了?!”

反正是瞞不過去。向芷遙抬了抬手腕,給他看了眼傷處。“求你,不要告訴瑀川好么?他這幾天已經夠受累的了,我不想他再替我擔心。”

“這……”武士猶豫了一陣子,勉強點點頭,“夫人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屬下說。”

“嗯,謝謝你了。”

向芷遙滿口答應,送走了武士之後,長舒了一口氣,靠回樹榦上。

哪裡是怕雲長歆擔心啊,她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天明後,向芷遙找南宮洛洛要了新的布條,重新包裹了傷口。

葯人的嗅覺也是極為靈敏的,況且還有個能嗅出特殊氣味兒的獵雕報信。向芷遙不相信南宮洛洛沒察覺到她昨晚做了什麼。之所以雲長歆現在還不知道,想來是洛洛幫她隱瞞了。

至於林鵬飛,在他眼中,她就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女人,充其量是楚漣兒的替代品,自然不會多此一舉向雲長歆上報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