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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她直接殺了那些人讓她恐懼,其餘的戰鬥場面,但凡帶血的,現在都成了折磨她的夢魘。

幽蘭推門進來,啊的驚呼一聲,快步的跑過來。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幽蘭的聲音擔憂的發顫。

向芷遙抬頭,不明所以的,“什麼怎麼了?”

幽蘭急得快哭出來,“小姐,一個時辰了啊,水都涼了,您怎麼還坐在裡面。”

她在外面左等右等,向芷遙一直不出來。想着雲長歆交代的話,她也不敢進去。最後實在擔心不下去,才推門進去。

誰知道向芷遙就靜靜的靠着木桶的沿子,眼睛盯着一處出神。

“啊?”向芷遙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才感覺到冷,而且是身體都冷的僵硬了。

“我沒事。剛剛想一個軍械的圖紙,不小心就出神了。”向芷遙平靜的解釋,扶着桶沿子想站起來,卻沒使上勁兒,“幽蘭,你扶我一下。”

幽蘭連忙攙住向芷遙,小心的給她擦乾淨身體,套上寢衣,扶着她在床上坐下,憂心道,“小姐,您看起來氣色不大好,要不奴婢去請醫聖過來吧?”

“不用,他已經給我看過了。”向芷遙立刻回絕。

時彥說過,地火靈芝的藥力,她吸收了一成不到,剩下的都殘存在身體里。剩餘藥力沒消耗完之前,她基本上不需要任何藥材。

幽蘭遵從向芷遙的意思,然後離去給她準備吃的,回來的時候,向芷遙又像剛剛那般,眼睛盯着一處出神,姿勢跟她離去的時候一點沒變過。

“小姐,小姐。”幽蘭把向芷遙喚回來,基本可以確定,向芷遙就是遇上了什麼事兒。她盡量讓聲音平緩,“小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要不跟奴婢說說。”

“沒事——”向芷遙重重吐了口氣,靠在牆壁上。“你讓我一個人靜靜。一日三餐送進來九成。我想吃清淡點。”

雖然一個人的時候容易多想,但這個時候,她更需要一個人待着。

很多時候,幽蘭就是比果丁好。向芷遙什麼都不用解釋,就可以讓幽蘭按她的意思做事。而如果是果丁……恐怕這時候,她就得強撐着裝作沒事,裝作輕鬆愉快。

幽蘭張了張口,似乎還想勸些什麼,卻最終應是告退。

因為果丁自己也受傷了,傷好之前不會出現,向芷遙這裡倒清閑。

天黑前,宮明過來看了向芷遙。

有熟悉的人來,向芷遙是很開心的,笑盈盈的看着沉穩了不少的少年,“我聽瑀川說,這一次你立了大功了。”

“我?嗨,我就去跟人打打架,立什麼功啊。說起來,要論殺敵數目,有個人是我的兩倍多啊!”

向芷遙好奇的問,“誰啊?”

宮明笑嘻嘻的,“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著,忽然湊過來,眼裡閃着崇拜的光,“芷遙姐啊,你留下來的那個大坑我去看過了,坑裡面連地底下的石頭都給炸碎了,敵人的屍塊五六十米開外都能見到。不知道的還以為天神顯靈呢。”

宮明絮絮叨叨誇讚的話在耳邊漸漸淡去,向芷遙眼前有些失了顏色。

敵人的屍塊,五六十米開外都能看見。

是她做的。

她讓他們連個囫圇屍首都沒留。

……

平寧府上。

雲長歆手下的嫡系基本都在。包括長期駐紮塞外的將領,城中任職的文官。

“諸位怎麼看?”雲長歆坐在主位上,正襟危坐,氣勢儼然。

古天爍起身,“只從戰局上看,如今南部人心不齊,於我方而言,是南下的大好時機,千載難逢。”

他強調了是從戰局上,因為他們還有別的顧忌。

一個書生打扮的站起身,“臣贊同古將軍,君子就應當順應天時,這是天意。只不過……”他頓了頓,面有難色,“主公與前葛越王兄弟相稱,若現在出兵,只怕是要為外人詬病。”

兩種不同的聲音,卻全無半分敵對的意思。

這就是雲長歆手下人議事的常態,受雲長歆為人處世觀念的影響,極為平和。

今日,幽州平寧府所有門客齊聚一堂,為的是一件事。

雲長歆最大的盟友,葛越王,歿了。

原本幽州與南部友好往來的局面就此打破。葛越王走的突然,十來個兒子為王位爭得你死我活。

南部其餘的諸多部落虎視眈眈,希望取代葛越,成為新的南部統領。

議事廳內一片寂靜。

在利益和道義之間,捨棄哪一個,都是極大的損失。

雲長歆倒不顯得凝重,他閉着眼睛,手指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着,似乎是也在思考。

“這平寧府倒真是華麗,繞彎彎彎彎繞,沒把老子給繞暈了!”

一個浮誇聲音從外面響起,過後,器宇軒昂的男人闊步邁入廳內,也不行禮,也不打招呼,徑自笑道。

“不是什麼大事。交給我來辦,你就加緊準備糧草軍械,安撫士兵,等着開疆擴土吧!”

……

宮明走後,向芷遙就開始高燒,一直持續了三天。

整日里在床上待着,要麼是昏睡,要麼是盯着一處出神,幽蘭送進來的食物,經常是只吃幾口,然後就覺得噁心。

期間幽蘭提過找時彥來幫她瞧瞧,卻被向芷遙一口拒絕,並叮囑她,不要告訴雲長歆。

向芷遙知道自己為什麼病。

但幽蘭沒有聽她的話,第四天,雲長歆還是出現在了她的住處。

向芷遙睜開眼睛,坐起來,就看見旁邊的圓桌旁坐着一個人。

她“啊”的一嗓子,朝後躲着,看清楚是雲長歆,才怔怔的停住。

雲長歆悠悠的嘆了口氣,起身坐到床邊。“我有這麼可怕么?叫那麼大聲,也不怕把嗓子喊啞了。”

向芷遙抿了抿乾澀的嘴唇,緩緩挪回去。低頭道,“幽蘭真是多事。”

“哈。”雲長歆冷冷的笑了聲,“我跟她說有什麼情況立刻上報,她給我託了三天,你還嫌她多事?”

向芷遙沉默片刻,抓着雲長歆的手,在他驚異的目光中,把他的手放到自己額頭上,“你看,我已經不燒了。我吃過那麼貴的藥材,能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