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哪個方向？”宮明蹲在地上，扶着強弩的彈射裝置。向芷遙的強弩他是用過的，感覺好玩的很。

向芷遙環顧四周，選了個沒樹的方向，想着到時候好找。

箭頭是中空的，裡面填了炸藥。向芷遙估測了成分，覺着落地的震動，基本夠他們爆炸的。

雲長歆站在她身邊，隨口問道，“你以往嘗試新的武器，有失敗的時候么？”

有啊，當然有了。

雲長歆的話讓她回憶起了剛進校園那會兒，她第一張設計稿。交給乾爹後第二天，乾爹回她一條信息。

最近心臟怎麼樣？

她疑惑着，乾爹又發來第二條。

禁罵么？

回憶起以往的不堪回首，向芷遙還是覺得有幾分逗趣，嘴角不禁微微彎起。

這是她第一次搞完整的項目，計劃剛有了個苗頭，就被扼殺在了搖籃里。但她不打算把自己的糗事告訴雲長歆。

一抹得意高傲的笑展露在臉上，“我師父可是圈子裡的頭把交椅，我做出來的東西，還能失敗？”

“……”

他見她笑得恬靜美好，還以為她能說出什麼美好的回憶來。

到頭來，竟連句真話都不願意同他講？！

兩人相處這麼長時間，不單是向芷遙了解雲長歆，雲長歆也一直觀察琢磨着她，對她的性子愈發的能捉摸清楚。

就像剛剛，她一開口，他就知道她又在鬼扯了。他挑眉，“你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成功的？”

向芷遙知道騙不了他，輕輕地笑着，“開玩笑吶。其實這東西，沒什麼成功失敗的清晰界限，一般都說好不好，適合不適合……”

話沒說完，宮明已經將第一排箭矢發了出去。射程目測是百米出頭。但因為是向芷遙自己動手做的，做工粗糙，所以一排箭矢，飛行軌跡上下左右各不相同。

宮明眨了眨眼睛。他還沒見過飛的這麼寫意的連弩。

向芷遙尷尬的咳了一聲，不敢看雲長歆的眼睛，“就像它們，你看着像劣質產品，但這其實，只是設計者沒打算讓他們整齊，不能算失敗……”

箭矢落地，箭頭內的火藥炸開，九處火光，一處不差。

宮明被嚇了一跳，見鬼似的望着未消的青煙，喃喃道，“這還要士兵幹什麼啊……”

向芷遙興奮的拽雲長歆的袖子，繼續圓她的理論：“你看你看，炸開了！這次我主意於將火藥和箭矢合并，所以這個小項目上，算是完成了！”

雲長歆眼中促狹之色盡消，滿眼都是驚艷，“向芷遙，你還真是總能給我驚喜。”

收到誇獎的向芷遙開心的能飛到天上去，雖然這對於她來講，是連基本功都算不上的難度。興緻勃勃的拉上雲長歆，“走，我們去看看彈坑的深度。”

見她眉眼間儘是雀躍的笑意，雲長歆唇角不自覺的上揚，開玩笑道，“你這東西，要是失敗了，該是什麼樣子？”

向芷遙心裡鬱悶，這傢伙會有這個問題，說明他剛剛根本沒聽她說了什麼。想了一下，“應用在戰場上，失敗的話……效果不盡如人意，就算失敗了。包括射程太近，殺傷力太小，炸膛率高，還有其他意料之外的突發情況……”

那天，向芷遙跟雲長歆回到營地後，她深刻反思自己是不是烏鴉嘴，怎麼說什麼來什麼。

她提到突發情況，下一秒，突發情況就真的發生了。

其中一個彈坑上，白煙未盡，漸漸的轉為黑煙。雲長歆和向芷遙注意到情況不對的時候，已經有橘黃色的火光冒出來，風助火勢，火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長越高。

向芷遙呆愣愣的望着肆意滋生的火苗，腦子裡冒出來起火的原因——

地上有枯草，炸藥產生了高溫。

干！

她以前怎麼沒有想到！

這一天，她成功觀賞王爺救火的現場版紀錄片。

其實她是想過去幫忙的，但被雲長歆呵止住了。

火勢撲滅後，宮明抱怨其實可以不用滅火，頂多燒一片林子，火勢遇見河道自動就停了。

然後宮明被雲長歆教育了一頓。

向芷遙覺得，這次改良的不倫不類的，又像火炮又像箭矢還像燃燒彈。

後續雲長歆笑了她好久。當古天爍問效果怎麼樣，雲長歆搶在向芷遙之前回答他，已經達到放火燒山的程度了。

唔，這男人太過分了。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把試驗品拿給雲長歆看了。

雲長歆這次帶了足有六千人，這在戰場上算一股不小的兵力了。出兵的第一天，就像一把尖刀似的，刺入南部腹地。之後卻並不乘勝追擊，反而原地築城，防守的矮城。

向芷遙不清楚雲長歆打的什麼主意，進行到什麼地步，甚至不清楚他對於領兵的了解有多深。

但她並不害怕，跟着雲長歆走，反倒覺得很安全。

這是她第二次在一個男人身上找到名為安全感的東西。第一次是……前任。

向芷遙悠悠的嘆了口氣，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她清楚的意識到，雲長歆在她心中的定位，變得很快。

雲長歆敲門走進來的時候，向芷遙正擦試着濕潤的頭髮。想着自己穿戴整齊，讓雲長歆進來也無所謂，卻忽視了這在古代已經算得上是不避嫌。

雲長歆眸色暗了一瞬，旋即恢復正常，“今晚有個宴會，和我一起去？”

“好，走。”向芷遙答得爽快，反正她也沒什麼事做，“客人是葛越的？”

雲長歆略微頷首，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頸，微潮的墨發上，漫不經心的答道，“來投誠的，估計是假投誠，給點假信息再送回去便是。”

“咦，反間計？”向芷遙停下手中的動作，猶豫的看他，“我還是不跟你去了吧？萬一說錯話搞砸了……”

向芷遙後面的話還沒說完，雲長歆的目光就變得不善起來。

“你總能想到各種各樣的理由不跟着我，對吧？”眸色雖然是帶笑的，其中的冷意卻讓向芷遙感覺到，說錯話的後果非常的嚴重。

“我沒有！”向芷遙毫不猶豫的否認，否認過後才意識到，前一陣子，自己確實是找各種理由避着雲長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