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芷遙直起腰來，撇嘴，“於將軍看見滿院子侍衛，都不曾猶豫進來找我，可見他心裡有譜。”於元錦定然是知道，即便向芷遙告狀，雲長歆也不會把他怎樣。

“那未必。現在戰事暫且緩和，他們幾個只留一個在邊境就可以，我完全可以把他調離幽州。”

向芷遙不信，“你舍的得？”

雲長歆失笑道，“又不是美若天仙的姑娘，我如何捨不得？”

“……”

果然男人本性都是風流的。

湖邊沒有什麼好景緻，無非是天氣不錯，再加上那片臘梅着實讓人期待，向芷遙就沿湖走着，踩得地上枯葉咔咔的響。“要說美若天仙的姑娘，世子那裡正好有一個。你想好沒有，娶還是不娶？”

女孩兒偏着頭看他，眼裡沒什麼別的情緒，只是好奇。幽州的北風不強，撩起她垂下的髮絲，面容不施粉黛，卻比冬陽還要亮眼幾分。

只不過，他們現在的話題是真不應景。

早晨雲長歆去過清露殿了，陳雨涵的事情已經徹底敲定。

他點點頭。神色較為平靜，看不出對這事兒是什麼情緒。正欲說什麼，向芷遙已然欣喜的瞪大眼睛。

“啊，太好了！”

雲長歆眉頭頓時擰緊了，“你到底有什麼可高興的？”

他本來是想同向芷遙解釋幾句的，可她這態度，他說什麼都是多餘。

向芷遙也不知道雲長歆怎麼就拉下臉來，如實解釋，“這是喜事啊，不該高興么？”

雲長歆神色淡漠到透出冷意，“你說的這話，挺像宮裡老嬤嬤念叨的。”

“……”

不是，她就陳述個事實，有必要這麼毒舌么？

“其實還有個原因。你府上正好缺個陳雨涵那個樣子的姑娘。嬌柔弱小，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雲長歆涼涼的掃了她一眼，“你倒是挺了解的。”

“常識而已，王爺不覺得么？”

“我只擔心她離開陳祈楠沒法生活，出了什麼毛病陳祈楠還得回來找我興師問罪。”

“……”

向芷遙無語了一會兒。但仔細想想，看了柔弱的女孩子就被激發出保護欲的男人……其實挺噁心的。幸好雲長歆不是。

“你不喜歡那個公主么？”

雲長歆擰眉，臉上似乎寫着，這種智障問題也要問，“你說呢？”

“那還挺可惜的——”向芷遙拖長了聲音，低頭踩着腳底下的枯葉，“她那麼好的年紀，那麼好的身份。遠嫁異國，給人做妾，人家還不喜歡她。大好韶光都浪費在幽冷高牆間了。”

其實她想說，大好的韶光居然去守活寡。

但她怕雲長歆拍死她。還是給自己留了口德。

雲長歆回幽州後一直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留宿平寧府的時候不多，他那些鶯鶯燕燕，一人還沒輪到一次……

雖說腦子想的東西並不那麼上的了檯面，但她臉上的惋惜同情還算真情流露。

雲長歆臉色略微緩和，溫聲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娶她只是讓陳祈楠安心。我不會碰她，等時候到了，會送她回大安。有陳祈楠在，沒人知道她嫁過人，還可以再婚配。”

向芷遙愣住，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雲長歆，整個人站在一堆枯葉正中，竟有幾分呆萌的樣子。

見她半天沒反應，只是盯着他看，雲長歆無奈的笑着，“走了，該回去吃飯了。”

“哦。”向芷遙應聲，從被她禍害的葉子中跳出來。雲長歆怕她摔了，抓着她的手臂，直到她站穩才鬆開。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向芷遙認真的道歉。她發現，雲長歆對女孩子都很善良，前提是，那些女孩子不參與權利鬥爭。

雲長歆挑了挑眉，和她往回走着，望着前方的路，語氣隨意平淡，“習慣了，在你眼裡，我一直不是什麼好人。”

“……”

回到金櫻齋的時候，午飯已經準備好了。因為雲長歆在這裡吃，所以異常的豐盛。

喬喬見到雲長歆高興的不得了，跑到他身旁坐着。向芷遙有些吃味兒，“這麼喜歡你瑀川哥哥，不如跟他走得了。平常怎麼不見你跟我這麼親近？”

“不是啊。”喬喬水汪汪的眼睛烏黑髮亮，“瑀川哥哥不常來啊。”

喬喬親近雲長歆並不奇怪，小孩子都崇拜知識淵博的哥哥姐姐——向芷遙懂的東西其實也不少，但對於古代的小孩子來講，是抽象了些。而且她對古代不熟悉，總有些地方顯得缺乏生活常識。

雲長歆揉揉喬喬的腦袋，“下午跟哥哥出去，好不好。”

“去哪兒啊？”這話不是喬喬問的，而是向芷遙。非常時期，她怕極了出差錯。

雲長歆自然知道她在顧忌什麼，篤定的道，“放心，只是帶他去宮無咎那裡。我帶着人，不會有事。”

向芷遙這才放心喬喬走。準確的說，是巴不得他趕緊出去。他這年紀正是學習能力最好的時候，總在家裡耗着也不是辦法。

把喬喬拽進屋裡換衣服的時候，她和雲長歆又得空聊兩句。

“迎娶公主定在哪天啊？”向芷遙拿了盤點心放到茶几上，用眼神詢問雲長歆吃不吃。

雲長歆搖頭，“年前。具體日子還沒商量。”

向芷遙就笑眯眯的看他，“雖然你們是做做樣子，但禮數排場總得有，你看看我幫忙做點什麼合適？”

雲長歆狐疑的打量她，“你想做什麼？”

“當然是給自己找點事兒做。”她咬了一口綠豆糕，根本不忌諱不能邊吃東西邊講話，“我不敢出門，箭坊肯定是去不了的。天天閑在屋裡，得多悶啊。”

雲長歆瞭然點頭，手臂撐在扶手上，略微斜着身子，似笑非笑的看她，“你會做什麼？”

什麼都不會……

向芷遙才不會被他奚落了去，理所應當的看着他，“我可以現學現用啊，而且人家是大安的公主，有些細節不得按大安的來？大家都一樣是新手。”

“成，你去布置。”

他並不在意布置成什麼樣子，反正雙方都不在意這樁親事。正好讓向芷遙藉此消磨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