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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一個人。”

“何人?”

“大安的戰神,喬殷麒。”

哐啷,果丁把手裡的東西摔了。

“喂,能不能穩着點?東西摔壞了我就哪兒也別去了。”向芷遙連忙蹲下,把布包撿起來,撣乾淨上面的雪。

果丁驚恐的看着她,“小姐,你可不能對不起王爺啊。”

我……對不起你大爺!

“你,現在走到前邊去。帶我去雪景最好的涼亭,然後把喬殷麒給我叫過來。”向芷遙憋了一肚子氣沒出發,沉悶陰鬱的吩咐果丁做事。

果丁還想再說什麼,被向芷遙陰冷的眼神給堵回去了。依言將她帶到亭子,隨後去南部偏宅找大安的將軍。

雪花又飄飄搖搖的降下來,比上午還要大,能清楚的看見雪花的形狀,稀碎的冰凌交錯,並無美感。倒是放眼望去景緻不錯,道路上的雪水很快被覆蓋,四下白茫茫的,萬籟俱寂。

向芷遙撥了下擋住視線的碎發,目視着亭外雪片雜亂紛繁的路徑,一時有些失神。

約莫二十分鐘,一片蒼茫的盡頭,有個白色的小點自風雪中走來,身形漸漸清晰。

男人一襲白衣,乾淨利落,幾乎要和雪色融為一體,踏過階前積雪,步入亭中。

“娘娘。”他俯身行禮。

向芷遙站起來,再次近距離見到這張熟悉的臉孔,沒有曾經的情動心跳,也沒有上一次的驚恐萬狀,心裡滋味百般。

她還禮,“將軍坐。”

喬殷麒掀袍在凳子上坐了,面露疑惑,“娘娘這是……”

卷了細碎雪沫的冷風沖入亭中,刮在臉上有幾分微疼。相比之下,酒器散發的熱氣更溫暖。

向芷遙沒立刻答他,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邀將軍過來,是給將軍賠罪。那日在花園裡偶遇,不知將軍是王爺的貴客,多有得罪,望將軍恕罪。”

說罷,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喬殷麒驚愕的看她,連忙道,“娘娘言重了,是我該從小道過去。”

向芷遙上一世沒怎麼喝過酒,楚漣兒的酒量也就那麼回事。之前她喝酒,都是小口小口的抿,像這樣把一整杯一口氣灌進去,還是第一次。

喉嚨胸腔立刻湧起一股灼燒感,向芷遙咬牙忍下來,勾唇,對喬殷麒亮了亮杯底。

“娘娘……”

男人顯得局促不安,就看着向芷遙,不知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似。

這不是她印象中的喬殷麒。在回憶中,他不論在什麼場合,都能遊刃有餘,與她相處更是時時掌握主動權。

難道說他穿越過來,有人動了他的記憶?

放下酒盅看他,眸中瀲灧着一抹柔光,“將軍可否賞臉,同我聊聊。您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向芷遙帶了兩壺酒,是想跟喬殷麒邊聊邊喝。

那天雲長歆帶來調查結果,她就考慮清楚了。

如果那個人是喬殷麒,不論她住在誰的皮囊中,他遲早會將她找出來。

怎麼藏都是沒有用的。

倒不如主動去試探他,說不定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而且她有把握,喬殷麒不敢正面殺她。

她學的是什麼本領,有多大的威力,他是很清楚的。他一定不敢賭上同歸於盡,即便這是總長的任務,他也不敢。

父親年紀大了,年輕的時候伴侶離去,他絕對承受不了兩個子女再離開他。

喬殷麒是孝子,即便是殉國,也得在盡孝之後。

心裡驀的疼了一下。

要是當初,她沒纏着父親去念書,現在父親是不是已經看着他們結婚,生子,享天倫之樂了?

可是現在……

她和他對面而坐,言辭行徑虛偽的噁心,又是綿里藏針。

喬殷麒接過向芷遙遞來的酒杯,“我還疑惑那天娘娘遇上我,為何反應這般激烈。”

說話方式也不是他的風格啊……

上位者的壓迫力,久匿於暗處沉穩陰暗,有攻擊性的眼神,在眼前男人臉上完全看不見。倒是多了幾分古人的彬彬有禮。

目光落在他拿酒杯的手上。現代有些地方的特色料理,也用類似的酒器,他很喜歡吃,時常會去一趟。

那時他拿酒杯的姿勢,是捏着杯底,被朋友嘲笑過很多次。他總是不屑,覺得喝着舒服就行,計較什麼禮數。

而現在他拿酒杯的方式極為標準,而且熟練。

全然不一樣。

喬殷麒望了眼杯中的佳釀,輕抿一口,隨後放下。沒放到冰冷的桌面上,而是握在手中,“娘娘是要同我說,您和他的故事么?”

“將軍肯賞臉聽么?”

“娘娘言重了。”喬殷麒舉杯,“娘娘願同在下交談,是在下的榮幸。”

向芷遙自然不會告訴他真實的情況。萬一喬殷麒只是意外喪失了記憶,她把發生過的事一講,他還不得全都記起來了?她可不願意作死。

她把關係身份類的信息代換了,得失情感的信息沒變。

“他後來追隨雲琰,不知所蹤,三年後回來,就變了一副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他冷血寡情,還是大公無私……他去先皇那裡檢舉了我父親。世家大族哪個沒些污點?先皇又正想為雲琰肅清絆腳石……”

向芷遙不緊不慢的編着故事,看着喬殷麒的神色,除了專註平靜,沒有任何別的情緒。

她這故事換了肉,沒換骨架。沒讓喬殷麒有絲毫動容,倒是先把自己的傷口戳痛了。

幸好手邊有酒,喝下去就覺得舒服多了。

“娘娘節哀,逝者已逝。”

喬殷麒完全是站在旁觀者的理智角度,疏導規勸向芷遙。向芷遙心裡更是五味雜陳,她那故事中的男主角,完全是以他做主角的啊!

她不懷疑他的身份。

靠得近了,她能問到他身上特有的清爽的味道……

很多年都沒變過。

“多謝將軍。”向芷遙朝他笑着,明艷好看,卻無半分真心。“我如今跟着王爺,倒是能忘卻從前的不堪。只是這心結……一直在。怕是一輩子也難跨過去。”

喬殷麒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心結永遠是為難自己,娘娘您又不曾做錯什麼,何必同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