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還是有可能介意的。

但他介意也沒用。

無意間抬頭，發現雲長歆正看着她。向芷遙跟雲長歆對視了一秒，然後把手上剛剝好的一個栗子遞到他嘴邊，“來一個，可好吃了。”

這書桌很長，但寬度不大，她略微欠身再伸手，就能夠到雲長歆嘴邊上。

雲長歆沒想到向芷遙突然抬頭，更沒想到向芷遙要喂他。猶豫了一下，準備伸手去接。

向芷遙臉色瞬間拉了下來，直接把栗子肉塞進雲長歆嘴裡，冷着臉收回手來，惡狠狠的道，“接什麼接，就是要噎死你。”

雲長歆：“……”

上午兩人是在書房度過的，中午飯前，龍井照例過來取公文，驚訝的發現，雲長歆批完的公文不到正常進度的三分之一。

於是，當雲長歆不在的時候，龍井再一次對着向芷遙抱拳躬身，“佩服，佩服。”

向芷遙：“……”

那天晚上，向芷遙又要求雲長歆抱着她入眠，理由是看了一天鬼怪小說，夜裡害怕。雲長歆每次拒絕的話剛起頭，向芷遙就瞬間翻臉，滔滔不絕的跟他吵，最後雲長歆只能妥協。

第二日，雲長歆提出讓向芷遙別看那本鬼怪小說了，向芷遙斷然拒絕，並表示雲長歆讓她看了故事開頭就把書搶走的行為，簡直是喪心病狂泯滅人性。

雲長歆拗不過她，只好順着。

於是向芷遙住在榕客齋的五天概括來說，就是白天看鬼怪小說，晚上抱着雲長歆睡覺。

第六天早上，向芷遙掐着手指頭算了算，問雲長歆，“洛洛今天是不是該回來了？”

她沒再叫洛洛“南宮姑娘”，顯然是沒了一開始對雲長歆的敵意。

雲長歆點點頭，“應該是下午過來。她通常是前一天日落前進城，日出後先去各處送信。”

最近向芷遙知道，南宮洛洛雖然是雲長歆的御用信使，但是有些工作還是她負責的，比如說，把朝廷那邊的消息複製一遍給宮無咎。還有傳遞戰場上的機密戰報。

向芷遙沒有說話，雲長歆便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么？”

向芷遙抬頭，委屈巴巴的注視着雲長歆，“我還沒住夠呢。”

雲長歆眉頭略緊了一下，隨後舒展開來，笑道，“好了，別鬧了。那幾本書你要是喜歡，就帶回去。我已經讓瑾璃給你收拾東西了。”

向芷遙那句話，他當是玩笑，也只能當是玩笑。

南宮洛洛是中午飯後沒多久到的榕客齋，那時候向芷遙在睡午覺，雲長歆就讓她進來歇着，自己有事出去了。

南宮洛洛是負責全天二十四小時保護向芷遙的安全。葯人對睡眠的需求並不大，疲憊的時候睡一會兒，精神恢復的快。不睡的話，身體自己也能調整過來，只不過耗時久一點。

向芷遙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南宮洛洛坐在桌邊，看着她看過的鬼怪小說。

上次見到南宮洛洛到時候，是在大安。短短兩個月未見，洛洛倒是沒什麼變化，向芷遙身上卻發生了不少事情，最明顯的是，她肚子大起來了。

兩人許久未見，一時都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往金櫻齋走了一會兒，洛洛小聲問道，“芷遙，聽說你要勾搭到主公，然後甩了他？”

“……”向芷遙怎麼想得到南宮洛洛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欲哭無淚的看她，“這事兒……現在已經人盡皆知了么？”

南宮洛洛頓時瞪大眼睛，“真是這樣啊。”

“沒有。當時情緒不好，話趕話的就說出來了，不能當真。”

開玩笑，這種事情怎麼能讓雲長歆的下屬知道？這些人可沒雲長歆脾氣好，要是知道他們侍奉的主子被她這麼戲耍，他們還不得剁了她？

南宮洛洛狐疑的看她，緩慢而大幅度的搖了搖頭，篤定的道，“我不信。”

“……”

看來，她得跟雲長歆相敬如賓一段時間了。在孩子出生前，必須要讓雲長歆的下屬相信她沒有戲耍雲長歆的念頭。

有孩子在，他們還不至於這麼急着剁了她。

兩人回到金櫻齋。

地標式的銀杏樹光禿禿的，院子里整齊、空曠。

因為南宮洛洛會一直護着向芷遙，所以金櫻齋的侍衛也就撤了大部分，只留了四個人，兩兩倒班。

進到屋裡，幽蘭正在收拾屋子，向芷遙在門口挺住腳步，注視着她。

幽蘭看見向芷遙回來，愣了一下，連忙放下手中的抹布，俯身行禮，“小姐。”

向芷遙沉默片刻，抿了抿唇，“你再去歇幾天吧。歇到年後的。”

向芷遙這樣頻繁的讓幽蘭休息，明顯透出不同尋常的味道來。幽蘭直接跪了下來，“小姐，那晚奴婢擅自和瑾璃換班，是……”

“趕、緊、出、去。”向芷遙打斷她，每個字都咬得極重，極不耐煩。

幽蘭還想求向芷遙給她個解釋的機會，卻見向芷遙身側的南宮洛洛對她使了個眼色，忽然就完全沒了堅持，站起身來，行了禮出去。

向芷遙回到金櫻齋，又有些無所事事了。

人生沒有目標，不知道該做什麼。

不過仔細考慮，還是有很多事毫無頭緒，比方說，如何順利的離開雲長歆。

她問南宮洛洛，“雲長歆……啊不，王爺，王爺他走的時候，有說他去什麼地方么？”

南宮洛洛盯着向芷遙看了兩秒，善意的提醒，“你之前是叫他雲瑀川。”

向芷遙：“……”

好了，這回不光所有人都知道她打算勾搭了雲長歆在甩掉，還知道她長期連名帶姓的喊他了。

這回他們剁了她的理由又多一個了。

南宮洛洛答道，“主公沒交代。”

“哦。”向芷遙這個單音中透着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失落。“那他說過他什麼時候回來么？”

“大概晚飯的時候就該回來了。”

向芷遙不屬於精明的，就沒有發現南宮洛洛話中的矛盾點——

能估計出雲長歆什麼時候回來，卻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向芷遙又問道，“那他回不回來用晚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