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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悅腳下的步子一個踉蹌卻是直直衝進了有幾分混亂危險的賭坊,隨後撞到了離她最近的賭桌上,幾個已經賭紅了眼的賭徒一把將楚悅推開罵道:“小子,走路看着點兒,別礙着爺們兒下注!滾滾滾!”

楚悅這才定了定神忙向後退開,鼻子尖充次着一股子濃烈的汗臭味,還有空氣中瀰漫的不要命的危險味道。

她暗自磨了磨後槽牙透過半道破了的帘子看向了外面長身玉立的陳墨川,沖他比划了一下拳頭,真的很想弄死這個傢伙。

楚悅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哪根兒筋搭錯了為何會對這個男人生出愛慕之心,估計只是看上了他的皮囊了吧?不過在陳墨川好看的皮囊下卻是包藏着一顆陰險毒辣的心。

她知道陳墨川有潔癖,肯定不願意進這樣的賭場里找人,故而將她丟了進來,如果不是為了給娘親治病,楚悅現在就大步走出去將外面那個看熱鬧的混賬男人拽進來聞聞這裡的新鮮味道。

楚悅當下里也不敢耽擱忙挨着賭桌找了過去,果然在最裡面的賭桌邊看到了一個在燭光下鋥亮的一顆光頭,頭頂上還留着戒瘢,順着這顆光頭看了下去楚悅倒是微微愣怔在了那裡。

人人都說善化寺雲海大師是個最不正經的和尚,喝酒吃肉現在還加了一條好賭,她之前也是聽說可是沒有真的見過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

但是誰也沒有告訴過楚悅不正經的雲海大師長得也着實的不正經了些,哪有和尚長成了這個妖孽的程度?

二十多歲出頭的樣子,白白凈凈稜角分明的臉,一雙深邃的桃花眸,斜飛入鬢的修長的眉,薄唇此時緊緊抿着顯然已經輸得很慘了。他眉心卻是長着一顆鮮紅的紅痣,宛若圓月上點着的那麼濃重墨彩的一筆,看着便令人心頭一動。

楚悅定了定神疾步湊到了那個妖僧的面前道:“可是雲海大師,能借一步說話嗎?”

那和尚微微一愣,轉身看向了矇著黑色袍子的楚悅,眸色微微一閃道:“陳墨川告訴你我在這裡的嗎?”

楚悅又是一怔,這妖僧聲音好聽,帶着幾分磁性,不過她現在真的是捉急忙點了點頭道:“還請大師見諒,家母病重想請大師過去瞧瞧,那個……”

楚悅頓了頓話頭覺得雖然和出家人談銀子有些羞辱對方的意思,但是看着這位妖僧的尿性楚悅還是低聲道:“必有重謝!”

“拿來!”雲海大師卻是聲音微微帶着幾分沖,朝着楚悅伸出修長的手掌,手心朝上帶着一抹理所當然的氣概。

“大師?”楚悅愣住了,和這個人交流起來好像有些困難。

雲海和尚俊挺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不耐煩道:“看病的銀子拿來!”

楚悅一口氣憋在了嗓子眼兒,這和尚怕不是個騙子吧?這還沒有給病人瞧過病便提前要她的銀子,她體內想要揍人的活潑因子又開始不停地來回竄了。

幸虧之前陳墨川提前告訴了她該怎麼做,否則她才沒有這麼好的耐心候着他,早就將他直接綁進了相府里去了。

“大師,給!”楚悅抽出了一張銀票遞到了雲海和尚的面前,雲海和尚不耐煩的扯了過去隨後壓在了賭桌上吼道:“再賭一局!”

楚悅忍住了心頭的急切只得陪在雲海大師的身邊,一邊遞着銀票一邊看着他每次都輸得連爺娘老子都不認識他的慫樣兒,眼見着天色也要亮了,自己的娘親可是耽擱不起來的。

況且她還是從狗洞里爬出來的,再要是不回府裡頭的話不知道要鬧出來什麼亂子來。

“咳咳咳,大師,我娘親還等着呢,大師能不能今日先賭到這裡,明天哪怕我再陪着大師來賭好不好?”

“閉嘴!邊兒待着準備銀子去!”雲海和尚卻是沒好氣道。

楚悅頓時炸毛了,猛地一把拽着雲海大師的領口,一晚上受着窩囊氣現在哪裡還能憋得住,她狠狠瞪着被她像是小雞一樣拎起來的雲海和尚道:“我說夠了!跟我走!今兒沒有銀子再給你賭了!”

雲海倒是被楚悅的樣子給嚇了一跳,隨後唇角卻是勾起了一抹冷笑低聲道:“你就是陳墨川未過門的那個被賜婚的平妻?”

“嗯哪,有關係嗎?大師,我現在是真的需要你跟着我走,我娘親生病了需要你去看看!明白?”楚悅幾乎要被這個瘋和尚給硬生生逼瘋了去。

雲海卻是脖子梗了起來道:“我只想贏一把,贏了,我走,輸了,我就不走!”

楚悅一下子被氣着了,她狠狠吸了一口氣隨後轉身卻是將最後的幾兩瑣碎銀子猛地拍在了賭桌上,接着拍上去的還有自己的匕首,接着冷冷環視了四周一圈拿起了黑色瓷碗里扣着的骰子道:“好!這一把我替這個和尚賭了,但是醜話說在前頭,別給我出老千,否則剁爪子!”

“呦呵!姑娘是哪裡冒出來的啊?”

“對啊,對啊,你誰啊?大和尚賭還用得着你管着?”

“誰啊你是?”

“姑娘,我們這裡賭得不光是銀子還可以賭命,不過女人嘛!只要做我們媳婦兒就成!不必要你的命!”

“哈哈哈哈!”

“睡一晚上也成!”

楚悅環視了四周一眼緩緩將頭上的兜帽摘了下來,她也不怕這些市井之人去相府里告訴她爹爹,她晚上偷偷溜出來在京城最混亂的小賭坊里廝混,下層人民才不會那麼無聊去找抽。

她的兜帽摘了下來後看着四周有幾分驚訝的人一字一頓道:“相府二小姐楚悅,怎麼樣夠不夠資格陪你們玩兒一局?”

楚二小姐?頓時賭坊里炸開了鍋,之前還冷嘲熱諷的幾個人一下子臉色微微有幾分發白,現在楚二小姐等同於找茬兒這個詞兒,都說楚二小姐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渾人,他們倒是真的不敢再說什麼,不得不硬着頭皮陪着楚悅開了一局。

許是楚悅今晚的厄運終於轉了向,好運來臨,第一把便贏回來一堆銀子在面前,隨後架不住雲海死皮賴臉讓她繼續一局,她不得不又開了一局。

楚悅簡直就像是這方面的天才,賭坊里的規矩被雲海一點就通,此番一腳踩着油膩的黃楊木的凳子,抬起手卻是運用她武功內力使勁兒搖着骰子,嬌俏的眉眼間滲透一抹別樣的市儈卻是讓人討厭不起來,覺得這個丫頭那麼的有血有肉,那樣的真實。

“開啦!開啦!”

“大,是大!楚二小姐又贏了!”

楚悅待着的這一張桌子簡直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更是將屏風後面那雙銳利的視線牢牢吸引了過去。

此番屏風後面卻是一個小隔間,隔間里身着一襲尋常玄色錦袍的蕭穆端坐在了椅子上,面前卻是跪着這家小賭坊的老闆,是個油膩的中年漢子,長得凶神惡煞,臉上還橫貫着一條刀疤。

只是此時他卻是規規矩矩的跪在了蕭穆的面前道:“王爺,小的不知道王爺前來有失遠迎,還望王爺饒了小的一條狗命!方才着實不知道是楚二小姐來,故而幾個賭客的嘴巴實在是欠了些……”

賭坊的老闆臉色都嚇白了,入了生死門,生死全在王爺手中攥着,王爺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人,哪裡想到王爺居然跟到了這裡來。

之前蕭穆有要事出去處理,卻不想怡紅樓的人傳了消息過來說楚悅心急火燎的找他有急事兒,他也是神使鬼差的將事情交給了屬下去辦,自己居然趕了回來,卻不想楚二小姐已經離開了怡紅樓隨後發動生死門的人查找楚二小姐的蹤跡居然在這家小賭坊里。

他定定看着那個越賭越厲害的女子,而且身邊還有個和尚幫她拿着外袍端着茶水伺候着,他覺得這個女人到底還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心頭對她的興趣越來越大,越是覺得沉甸甸的開始變得放不下了。

“剛才哪幾個人說如果楚二小姐輸了就娶她?亦或是睡一晚?”蕭穆緩緩撥弄着手指間的墨玉扳指,眸色卻是微微一閃。

賭坊老闆更是身子矮下去了幾分顫聲道:“回主子的話兒,是前街頭的幾個混混,平日里污言穢語慣了……”

“青峰!”蕭穆不想聽賭坊老闆廢話。

“王爺!”青峰忙躬身應道。

此時跪在地上的賭坊老闆已經是渾身顫抖的像是秋風中瑟縮的葉子,生怕下一刻便是人頭不保,面前的這位爺真的是個狠角色。

蕭穆深邃的眸緩緩抬了起來看向了此時踩着凳子大聲呼喊的楚悅道:“既然是污言穢語,那便割了他們的舌頭!”

青峰心頭一跳忙道:“是!屬下這便派人去辦!”

賭坊的老闆這才覺得渾身的冷汗都滲了出來的,不過既然不是殺他就行。

蕭穆緩緩起身卻是淡淡道:“既然她喜歡玩兒,切記不能讓她輸!明白了嗎?”

賭坊老闆哪裡敢不應的,忙應了下來。

只是楚悅此時已經三局連勝,卻是再也不容雲海和尚反抗,掐着他的領子將他拖出了賭坊,乘着夜色還未過去她得將這個傢伙弄到相府里去。

蕭穆本來也站了起來準備派青峰將楚悅請進了他的馬車裡問問她到底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卻不想他坐進了馬車裡剛掀開了帘子卻是看到了楚悅拖着一個和尚走到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面前。

那個男子背對着蕭穆的馬車,穿着一襲銀色錦袍,光是從背影來看就帶着幾分清俊貴氣,楚悅走到了他的面前似乎還和那個人很熟悉,關鍵是楚悅看向了那個人的神情是他之前從來沒有發現的,無拘無束卻又萬分信賴。

蕭穆猛地一顆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