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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如夢初醒,北凌天怔怔地看着一臉嚴肅的爹娘,甚是莫名其妙:“爹,娘,都這麼晚了,你們,你們這是……等宵食吶?”

“宵食?”北老爺兩眼一瞪,吼道:“虧你想得出來!”

只是不出須臾,他便緊着嗓子將說話的聲音降低了不少。

“天兒,還記得為父曾與你說過,你有神仙庇佑一事嗎?其實在你出生那日,除了那幾位神仙,咱們府上還來了一位道長!只是後來那道長不辭而別,我們這才從未與你提起過。就在今夜,那道長再次登門造訪了!”

北凌天往旁邊椅子上一躍,翹着雙腿坐了上去,他拿起桌上的綠豆糕一口咬下,含糊問:“道長?什麼道長?他來咱們府上作甚?”

不過是問了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的問題,怎知北夫人卻嚶嚶嚶的哭了起來。這把北凌天給嚇的,急忙咽下口中的糕點不說,還以為是自己做了很過分的錯事,立馬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傻站着不知所措。

“娘,娘你別哭啊!要是天兒做錯了事情,您儘管打我罵我,但是您別哭呀,您這哭得我心裡着實發慌!”

“天兒,這不關,不關你的事,嗚嗚……是那道長,他來咱們府上,他……”

“我就知是這個莫名出現的鬼道長!他在哪兒?天兒找他去!敢欺負我娘,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

語落,北凌天擼起袖子便怒氣沖沖的往府外走,北老爺一聲嘆息,不得不起身阻止。

“站住!你能不能聽我們把話說完?能不能不要老是這般的衝動?”

聽見北老爺的叫喚,北凌天停下腳步轉過了身來,大聲答道:“能!”

“噗……噗噗噗……”看着一向不正經的公子突然“正經”的模樣,暮笛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北凌天扭頭沖他眼一瞪,眉一皺,暮笛立馬乖乖捂上了嘴,將目光放向了別處。

“那道長,並未欺負過你娘,也未欺負過府上任何一人。他預言,咱們北府將會在不久之後面臨一場血光之災!至於這災要如何化解,他卻怎樣都不肯說,只給了我這道符。”

北老爺指着桌上的道符,不覺鎖緊了眉頭。

“我本是不信,可見他說得有模有樣,頭頭是道,咱不得不信啊!要是這災難發生在我與你娘身上,那也便罷了。畢竟我倆年事已高,終是免不了一死。可我們眼下擔心的是,這禍事會降臨在你的身上!若是如此,還不如讓我們兩個老傢伙代你受過!”

哀哀聲音停息,北老爺黯然地扶靠在椅子上,神情無措又哀傷,與平日里那個囂張狠毒的北府大老爺判若兩人。

見爹這副無精打採的模樣,北凌天將信將疑地看向了自己的娘親,希望這只是爹與他開的玩笑之言,不料北夫人卻朝他堅定地點了點頭。

霎時,北凌天放肆高喊:“妄言,定是妄言!定是那道長在府上妖言惑眾,想要討點賞錢罷了!爹,娘,此話信不得,萬萬信不得!咱們北府好好的,何來血光之災?簡直是胡說八道!”

北老爺顫顫地指着他,對他的口無遮攔甚為不滿:“夠了!是否妄言為父自有判斷!這些天,你哪兒也不要去,給我老實在府上待着!“

北凌天頓時被斥得說不出話來,只好倔強的將頭一偏,賭氣似的離開了前廳。

……

在收到翎宇的傳音後,漓洛與其兄長們都紛紛出動趕至了北府。

只是待他們趕到時,銅鈴道長早已離開。

一心惦念着妖尊安危的漓洛,在未能問清緣由之前便責備起了翎宇:“為何要放臭道士離開?”

翎宇輕垂着眸子,話語聲倒是與漓洛相反,極其溫和平靜:“銅鈴道長入府時,妖尊已經帶着暮笛公子從後院跑走了。我想,既然二人未有碰面便對妖尊造不成傷害,反倒是羌鰭要緊。再者,若是此時與他起了衝突,豈不是正好將妖尊的所在暴露給了羌鰭?因此,思慮再三,我這才任由銅鈴道長去。”

白狐銘鏡負手看了一眼漓洛,替翎宇勸到:“漓洛,你三哥所言在理,切莫再意氣用事,責怪與他。”

本就是傲嬌的性子,自覺適才的確是自己衝動了,這才走至翎宇身邊,咬了咬下唇,細聲道:“方才是妹妹太過衝動,語氣重了些,還望三哥莫放心上。”

翎宇大度,知曉妹妹的秉性,便抬手一擺,淡語:“無妨,你本也是為妖尊着想。”

“看來,銅鈴道長已經知曉羌鰭一事了,否則他也不會出現在北府。只是我不明白,為何他要如此好心的提醒北府老爺?他明明可以坐收漁翁之利!”紫狐溯洄眺望着北凌天的寢室,眉心凹出了一道淺槽。

漓洛答:“應是那滴水之恩!”

“滴水之恩?呵,這滴水的代價可足以他銅鈴道長還個三生三世的了!”赤狐夕殤一手撐着下巴,瀟洒地坐躺在北府屋頂,另一隻手中依舊拿着他的茶杯,十分愜意地品着茶。

只見他小嘬了一口,揚唇嘆道:“喲,今兒個這茶着實不錯!你們,要不要來點兒?”

幾人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再次將目光聚焦在了北凌天的寢室。

忽地,溯洄小喊了一聲:“快看,妖尊出來了!”

……

暮笛張着雙臂焦急地攔住一心只想往外跑的公子,心急問着:“公子,都這般晚了,你打算去哪兒啊?難道你忘了,老爺才吩咐過嗎?”

北凌天怒怒地將暮笛往旁一扯,無意中將力道使得重了些,暮笛徑直摔在了地上。

欲想將他從地上拉起,結果卻因生他的阻攔之氣而冷臉相待:“我的事,你別管!”

一聲喝下,他又繼續往外走。

暮笛不依,急急拖住了他的一隻腿。

“公子,你當真以為我不知曉你要去作甚嗎?老爺既有交代,自有他的道理。今日,暮笛站在老爺這邊,是不會讓你出去尋那道長的!”

北凌天原本肚裡便窩着火,被他這麼一鬧,更是有氣無處撒。

“好,好!暮笛,真有你的!今日我且把話擱在這兒,若真是那道長鬍說八道,到時,我連你跟他一塊兒收拾!”

聽這話中之意,是不會再去找那位道長了?

暮笛骨碌爬起,抿着嘴緊跟在公子的身後。

不過往回走了七八步,北凌天突然轉身指着胸口處衝著暮笛嚷嚷:“這兒,這兒!從爹說完此事的那一刻開始,便一直咚咚猛跳個不停!這種不安你可明白?”

他撒開五指,籠上了雙耳兩側,一字一句吼得咬牙切齒:“從未有過,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