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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方至他的嘴邊,尚未入口,內元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回,又重新推入了她的腹部。

她驚訝不已地回頭望去,怔愣地喊了一句,“尊上!”

亦不知北凌天是何時站在了屋中,神色哀傷地看着月芝懷中的暮笛。

過了一聲很長很長的嘆息,他蹲下身去,指尖搭在了暮笛的脈上。

少頃,月芝看着他那張愈來愈沉重的臉,原本焦急的心此時更甚,只恨自己沒有膽量向他詢問眼下暮笛公子如何了,僅是透過他的臉色去隱隱感受。

一息脈搏探下,北凌天竟將一顆心緊懸了起來。

這!

他一文弱書生,從不習武修鍊,怎會有一陰一陽兩股真氣在他體內流竄?若說一道本身便在他體內潛伏存在,那另一道妖邪之氣又是從何而來?

為求確切,他加大了指尖按下的力度,再一次細細切起了脈來。

忽地,他一把拉開了月芝,用胳膊抵住即將倒下的暮笛,伸出二指封住了他身上的幾處穴道,又不停歇地往他身體里輸送靈氣,直至他的臉色慢慢恢復了血色,他才將他扶到床上躺下,略微鬆了一口氣。

且不管後事如何,至少目前這性命算是保下了。

見狀,月芝走上前半跪在床頭,小心翼翼地替他掖好被子,又掏出巾帕擦了擦他嘴角已經風乾的血痂。

她用餘光瞥了瞥北凌天,見他正背對着自己若有所思,她便趁此快速地探了探暮笛的呼吸。

謝天謝地,公子總算恢復如常了。

她不由得衝著暮笛淺淺一笑,舒展開了眉頭。

可隨後她便又將眉頭蹙成了一團,並轉過身來,向北凌天連磕了三個響頭。

“尊上,奴婢辦事不利,沒能照顧好暮笛公子,還請尊上責罰!”

北凌天緩緩回頭,斜斜睨着月芝,良久都不曾開口說一個字。

妖界盛傳,妖尊乃六界之中最神秘莫測,難以捉摸之人。經這幾次相見接觸的種種跡象表明,還真是如此。

他不語,她便無法應。無法應,更意味着她得知不了公子的情況。

或許在他眼中,暮笛僅是一個書童,一個玩伴。可在她的心裡,卻是足以用自己的性命換他一世平安之人。

正是不解愁苦之時,妖尊竟莫名開了口,“暮笛之事,與你無關,你不必太過苛責自己。現下他已無大礙,且讓他好生休息。至於他為何會突然昏厥,此事尚有待查明。在事情查清之前,斷不可讓他知曉我來過。我會消除他今夜的記憶,之後便交給你了。”

突然昏厥?

月芝一聽此言,急忙擺手道:“不,尊上,暮笛公子並非突然昏厥。之前他與奴婢提起過,說是近來經常如此,只是一直不曾讓人知曉罷了!”

“你是說暮笛……”似無法將適才月芝所說之話再重複一遍,他僅是在緊張說出“暮笛”二字後便靜下了聲。

腦海,浮現的是當初他離開妖界時與自己的決絕。若不是那個時候他便發現了自己的異樣,又怎會背棄曾經的承諾,做出那般令人難過之舉?

回想到這兒,北凌天不禁仰頭闔眸,責怪起自己的疏忽。少傾,他走至床邊,暈起一團紫煙籠罩在暮笛的頭部,接着聚起輕壓至他的額上,紫煙瞬息被他的印堂吸入。

末了,北凌天收回手掌,咬牙道了一句,“暮笛,我定會找出傷害你之人,將他碎屍萬段!”

。。。。。。

天宗門,幻靈大殿。

今日天氣不錯,暖陽當空,萬里無雲。就連平日里甚少來往走動的師叔師伯們,都趁着如此朗空紛紛向幻靈殿遞來拜貼。

這不,晌午剛過,幻靈殿的側廳便被他們坐得一張空椅都未落下。

緋霓於笑湖戈身後約兩三步處端正站着,同樣立在銅鈴道長的右側。

一想到自個兒的師傅是這在座師叔伯的老大,她便覺着多了幾分得意與傲氣,瞬間將腦袋抬高了不少。

一盞茶品下,師傅與他們說了何事,她是隻字未聽進耳朵,一雙大眼凈在師叔師伯以及跟在他們身後站着的徒兒們身上轉悠了。

這位留有長須,且一頭青發,說話一字一頓之人,看上去倒有幾分師傅的影子。適才他喚師傅什麼來着?師兄?嗯,那此人想必便是翼靈門的掌門人廣袤師叔了?

奇怪,笑師兄不是說翼靈門的掌門師傅長得凶神惡煞,殺起妖來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冷血動物嗎?

可經這麼細細一瞧,也並非如是,反倒挺凌厲英武的。

呃……至於他對面的那位……

緋霓快速將視線往其正對面一挪,瞬間抹了把汗。

這位還真是……與笑師兄說得如出一轍。

肥頭大耳,大腹便便。尤其是那雙本就不大的眼睛,在他說話時被臉上顫抖着的肥肉擠得幾乎成了一條線。若不是了解,知曉他乃清靈門的掌門無垠師伯,還當真會將他當成無眼妖。

嗯,對,就是臉上僅有嘴巴鼻子的無眼妖!

“嗯哼,緋霓,你師叔想讓你在天師策之前露兩手與他們瞧瞧,不知你自己意下如何啊?”

這辨人辨得正認真來着,誰知一直與他們說笑的師傅會突然將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

緋霓沉迷於研究師伯的一身俊肥膘,壓根就聽不見師傅在說甚,更不知他是與自個兒說話,遂仍舊扯着脖子,盯着師伯的那一臉橫肉看得無法自拔。

還真是頭一回見到如此肥胖之人,若是使用幻術將他變成一頭豬,那該得賣多少銀子啊?

話語拋出去了半晌,卻遲遲不見緋霓的回應,銅鈴道長頓時覺得有些尷尬。他扭過頭去,瞧見緋霓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師兄看,便咳嗽了幾嗓子,再又向笑湖戈遞去了眼色。

笑湖戈接收到指示,往後退了幾步,與緋霓並排而立,又悄悄湊近她的耳邊小聲說道:“小師妹,小師妹師傅正問你話吶!”

因思想神遊天外,陷入了“賣豬”的場景當中無法自拔,當她聽得耳邊有人叫她時,便毫不猶豫地指着無垠師伯脫口而出,“這頭豬一看便知能賣好幾個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