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那些陳年的記憶如同潮水翻覆，瞬間將她淹沒，程以沫覺得自己幾乎要窒息了。
手指攥得更緊。
而林子陽，則是頓時怒氣上頭，看着已經走到了程以沫身旁的陸泊舟。
林子陽怒目而視，“你是個什麼東西！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居然敢在我面前叫囂？”
林子陽職業雖是大恆企業的部門經理，但是卻是大恆企業老闆的兒子，也算是妥妥的富二代，在人前還是有些面子的。
只是他話音才剛落，陸泊舟的助理在一旁面色突變，冷斥道，“我個人奉勸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說話的態度，林先生，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這世界，可大着呢。”
林子陽面色一梗，見這個助理一樣男人張口就叫他林先生，顯然是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但依舊無畏無懼不給半分面子。可見，眼前這個男人，身份是絕對不低的。
林子陽的臉色紅了又白，沒再對陸泊舟多說什麼，只狠狠看向程以沫，“程以沫，我們走着瞧！”
他冷哼一聲，轉身頭也不回走進了單元上樓去。
程以沫依舊處於一種震驚的狀態，沒有回頭，只聽着陸泊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淙淙悅耳，一如多年前一樣。
“程程，好久不見。”
她僵硬轉過身去，看着站在身後的陸泊舟。
他變了。
比十年前英氣青澀的少年而言，氣質更顯成熟穩重，似是被十年歲月打磨的璞玉，更顯風華。
卻是依舊難掩那英氣俊秀的輪廓五官，一如當時少年。
“我回來了。”他繼續說道。
低沉磁性的聲音，聲線是熟悉的，聲聲入耳。
程以沫卻是將拳頭攥得死緊，事實上，就連先前將林子陽捉姦在床的時候，程以沫都沒有太多的難過或者憤怒。
但是在看到陸泊舟的時候。
程以沫覺得自己性格里的淡漠，和那些一板一眼的老成，脆弱得不堪一擊。
頃刻粉碎，彷彿能一瞬間就變成十年前那風風火火的模樣。
見程以沫不說話，陸泊舟凝眸片刻，說道，“聽說，你到處跟人說我死了？”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初戀失敗收場，男友遠走高飛，怎麼還不許她發泄一下了么？
程以沫深吸一口氣，壓下即將爆發的情緒，對眼前的男人視若無睹，兀自拉扯車門把手，打開車門就迅速鑽進駕駛座，轟鳴着引擎離開。
像是和陸泊舟多待一秒也不願意，避之如瘟疫般。
陸泊舟站在原地，目送着程以沫的車揚長而去。
助理葉倉在他旁邊問了一句，“陸先生認識剛那位？”
“嗯。”
陸泊舟點頭，“非常熟。”
葉倉有些好奇，畢竟陸先生大學是在美國讀的，畢業後直接去華爾街從事投行金融方面的工作，今年才決定回國，算起來旅居國外也有近十年了吧，這才剛回國，怎麼會和一個偶然遇見的女人，是‘非常熟’的程度？
但葉倉沒有多問，只公事公辦說道，“陸先生，您旅途勞頓還是先好好休息吧，倒一倒時差，我晚些時候會把公司文件送過來給您。”
程以沫半分鐘都沒逗留，迅速從錦繡天河離開。
開車的路上，手機一直震不停，她父親前後起碼就打來了五次，不知道林子陽是出於什麼心態，也打過來了兩次。
程以沫降下車窗，深呼吸了兩口，壓下了心中因為回憶翻覆而洶湧的情緒，這才在路邊停下，拿起手機，撥通了閨蜜艾雨喬的電話。
“小艾，我去你那兒住一晚如何？”
電話很快通了，程以沫聲音已經恢復一如既往的平靜。
艾雨喬在那頭笑了，“怎麼？婚前恐懼啊？這事兒你還用問我么，我家門鎖的密碼你又不是不知道，直接去唄，我晚點回來。”
艾雨喬是空姐，因為職業緣故，不是時時都在蘭城。
“嗯？你今天不飛嗎？”程以沫隨口問了句。
“正好是回來的日程，飛完了。所以你在我家等我吧，見面說。”
艾雨喬那邊稍稍有些嘈雜，程以沫也不耽誤她，掛了電話之後就調轉方向，去了艾雨喬的公寓。
在路上索性就關了手機，省得被電話轟炸得心煩。
抵達了小艾的公寓之後，程以沫就往沙發上一倒，今天可算是夠刺激了，先是將未婚夫捉姦在床的狗血戲碼，再是當著未婚夫的面，初戀男友忽然出現的狗血戲碼。
簡直堪稱年度大戲，讓程以沫身心俱疲，她躺在沙發上，想要休息一會兒。
緩緩閉上眼睛的時候，不知為何，心中默默的就念了一句。
“陸泊舟……回來了啊。”
十年前光是想起這個名字都能讓她夜不能寐，而現在，哪怕再見到這個人，也只是恍如隔世的怔忪唏噓，然後，閉眼就睡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玄關開門的聲音讓程以沫瞬間醒來，艾雨喬的身材高挑窈窕妝容精緻，一身空姐制服拖着小拖箱，很是漂亮地站在玄關的燈下。
“這麼早回來了？”
程以沫揉眼起身，面上帶笑。
“還早？這都十點了，我為了趕緊回來，制服都沒換下來呢。”
艾雨喬提了提另一手的塑料袋，“買了些吃喝，好了，說說吧，出什麼事兒了？”
兩人從幼兒園就認識，一起長大的摯友，之間的友情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所以有時候只需要一個表情，哪怕什麼都不說，互相也能看出來是不是有事情發生。
一杯啤酒下肚，程以沫也將今天捉姦在床的事情，不疾不徐地說了。
話剛落，啪一聲，小艾就將杯子往茶几上重重一頓。
“林子陽那個禽獸！我非踹斷他三條腿！”
溫柔婉約的空姐形象瞬間被打破，艾雨喬惡聲惡氣如同酒後醉漢般。
程以沫淡笑一下，拿出手機，“倒是拍到了有意思的東西，你要不要看看？提前說一句，很辣眼睛的。”
艾雨喬眼睛一圓，劈手就奪了手機，很快找到了那段不堪入目的視頻。
原本看完應該很憤怒的艾雨喬，此刻雖是滿眼的嫌惡，卻異常的冷靜。
放下手機之後，她就抓了程以沫的手，說道，“原本還覺得很生氣的，現在看着覺得真慶幸啊，好在你婚前就發現了他的德行，不用和這樣的人結婚，不然你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