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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以沫抽回自己的手,就只見陸泊舟眉頭一皺,唇微抿,他忍住疼的時候才這樣。

她垂眸就看到他右手手腕略略腫脹,於是她動作很輕,初步診斷了一下,“應該是扭傷了,等會拍個片子看一下。”

急診的人推着輪床匆匆趕來。

“程醫生,你沒事吧!”急診科徐巒關切問了句。

“沒事。”程以沫站起身來,“他需要診治一下。”

兩個急診科醫生和兩個護工,就手腳麻利地將陸泊舟轉移到輪床上了,推着輪床進去的時候。

輪床經過程以沫身旁,陸泊舟就陡然抓住了她的手。

“程程。”他定定看着程以沫,目光堅持。

推着輪床的護工們只能停了下來。

徐巒看着這情況,轉頭向程以沫,“你朋友?”

程以沫輕嘆一口,“嗯,算是吧。我跟你們一起進去。”

徐巒瞧着陸泊舟抓着程以沫手的樣子,心說這恐怕不止算是朋友這麼簡單吧?也真是難得,骨外的程一刀……居然有私事?

陸泊舟始終不鬆開她的手。

程以沫也就跟着輪床一起朝着急診科去。

路上,徐巒就問程以沫,“怎麼回事?醫院門口怎麼會被車撞了?”

醫院門口的車速都不快,就算瞎子都能避得開。

是啊,醫院門口怎麼會被車撞?

程以沫想到先前驚險的場景,眉輕皺,“那車過了道閘之後看到人在路中間,沒減速反而加速了,不知道的還以為……”

說道這裡停住。

徐巒眉頭緊皺,看着程以沫,“不會是報復吧?也不對啊,你骨外也沒出過什麼人命啊,報案了沒?”

程以沫搖頭,“先檢查看看人有沒有事,等會我再去調門口道閘的監控看看,再說報案不報案的事情吧。”

“q3857”躺在輪床上一直沒說話的陸泊舟,陡然吐出了幾個音節來。

徐巒垂眸看他,似是不明白他口中幾個音節是個什麼意思。

程以沫卻是明白,他說的是車牌號。

就那麼電光火石一剎那的事情,他居然還能記下對方的車牌號……

“蘭a,q3857”陸泊舟補充了個前綴,徐巒頓時明白了,“車牌號?撞你們的那輛?”

程以沫點頭,“應該沒錯,車型是紅色別克君威。”

徐巒皺眉,“程一刀,你確定是衝著你來的么?會不會是……”

他朝着輪床上的陸泊舟瞄了一眼,畢竟門口先前可不止有程以沫而已。

程以沫沒猶豫,點了頭,“如果真是惡意,那多半是沖我吧。”

陸泊舟才回國沒多久不是么?沒理由是衝著他來,更何況這裡還是她程以沫的單位。

陸泊舟躺在輪床上,聽着這話,唇角抿出很淺的弧度。

程以沫並不自知,她似是未改多年的習慣,依舊護短,依舊護他,什麼事情都寧願往她自己身上攬。

“那你診吧,我現在就去調監控看看。”徐巒瞧着陸泊舟也沒什麼大礙的樣子,就程一刀的水平,輕輕鬆鬆能搞定。

所以徐巒也不擔心,就雙手往白大褂口袋裡一插,一邊離去還一邊念叨着,“這年頭咱們這些捍衛人類生命的鬥士,還真是沒有人權可言了……”

輪床哐啷哐啷推進了急診,眼下已是凌晨,急診雖是素來比其他科室忙碌,這個點也暫且消停了些。

進了診室,程以沫就吩咐徐巒手下帶的住院醫生何懷智,“何醫生,麻煩你去開個右手腕部正側位片的單子,還有顱腦ct的單子。”

“好的。”何懷智應了一聲,“那……費用方面……”

他只是住院醫生,又在人民醫院這樣的公立單位,自然是事事按着規章制度來。

“先記我名下吧。”

“好的。”何懷智這才走了出去。

陸泊舟坐在診室窄窄的床上看着她,“不用ct這麼麻煩了吧,只不過摔了一跤,動不到腦子。”

程以沫掃他一眼,“你最好躺好。”

陸泊舟依舊坐着,目光在她身上巡梭了片刻,“程程,你沒受傷吧?”

程以沫看了看自己,不過就是白大褂弄髒了些,受傷根本是不存在的。

“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她在一旁整理小推車上的用具,然後就將小推車扯到了床邊來。

陸泊舟看了一眼自己掌側磨破的傷口,知道她的用意。

“你顧我,我顧你,我們一直就是這麼分工的。”陸泊舟不疾不徐說了句。

程以沫扯了張口罩戴上,再戴上一次性醫用手套,聲音從口罩下傳來聽上去有些悶悶的,“你是你,我是我,早就沒有什麼我們了。”

“你就這麼恨我?”

程以沫並沒答陸泊舟這話,只停頓了一下手中的動作,但很快就恢復動作,給他掌側磨破的傷口消毒上藥,動作利索。

處理完了傷口,程以沫才抬眸。

一雙杏眼露在口罩外頭,看着陸泊舟,“陸泊舟,十年前你為什麼不告而別?是我做錯了什麼?”

這問題困擾了她十年,早已經成了一個執念。

“……”

陸泊舟看着她求證的眼睛,不答。

過了一會兒,才給出了一個模糊的答案,“你什麼都沒做錯。”

“那是為什麼?”程以沫追問。

究竟是為什麼?程以沫現在已經能夠接受一切理由,無論是他當年劈腿了,喜歡上別人了。

還是他家裡不同意她這背着情-婦女兒名頭的姑娘。

又或者是他想要有更好的未來所以去國外深造。

真的,只要是個理由,她都能接受。因為起碼是個理由,總好過那樣連罪名都沒有就宣判死刑。

但,陸泊舟並沒有給她明確的答案,只有一句,“沒有為什麼,不管為什麼,都不是你的錯。”

陸泊舟不想給自己找什麼理由,當年離開程以沫,雖是不得已為之,但永遠是他最後悔的事情。

只是,如果給他一個機會回到十年前,他依舊會做出一樣的決定,離開。

她那時那麼年輕美好,前程似錦,沒必要陪着他過那樣生不如死的日子。

程以沫等不到他給的說法,也就沒多堅持,聲音很淡然,“所以,你看。你是你我是我,十年前就已經沒有什麼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