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邊座位坐着的這個中年貴婦，正是程以沫的母親李沐遙，也就是程蒼的前妻。

只不過，此刻兩人在同一個畫面里的時候，還真是讓人難以去想象，他們曾經竟是夫妻。

程蒼看上去就是特別普通的中年男人模樣，高挑清瘦的身材，面容中不難看出歲月留下的滄桑痕迹。

而李沐遙得益於這些年良好的保養，顯得很年輕，五十歲的年紀，看上去竟像是四十不到似的。而且氣質的檔次也不同，很是優雅高貴。

程蒼和尹珍雯坐在李沐遙對面的沙發，中間的桌子就像是一道清晰的分界線，將他們之間的檔次隔開。

尤其是尹珍雯，和李沐遙分明是同齡人，但是感覺上，就顯得有些出老了。

尹珍雯和她見面的次數不多，但每次都會覺得有些自慚形穢，因為李沐遙真的……很漂亮！

巴掌大的臉，皮膚細膩白皙又不見什麼皺紋，柳眉杏眼高鼻樑小嘴，挺翹的下巴。典型的美人，並且風韻中透出溫柔婉約不媚不俗的氣質。

人至中年都還能讓人覺得漂亮，可見年輕的時候是怎麼樣的絕色之姿。

也就不奇怪她為什麼能夠以離異過生育過的情況，還能嫁進豪門去了。

當年尹珍雯第一次見到李沐遙的時候，就已經覺得驚艷了，沒有想到的是，這麼多年了，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依舊次次都覺得驚艷。

時光彷彿對她格外溫柔。

程蒼將手機隨意放在桌面，看着坐在對面的女人。

“我沒告訴沫沫我是來和你見面的事情，她最近已經夠事多心煩了。”

程蒼淡淡說了一句，“我兒子出了點事情，我們還得趕去醫院，你長話短說吧。”

“原本我是打算去嵐縣見你的，沒想到你們正好在蘭城，只是也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

李沐遙聲音也很平靜，她打開手提包，拿出了一個信封來，信封厚厚的，推到了程蒼的面前，“這是我的慰問，你們可以請個好點的陪護來照顧孩子。醫院……我恐怕是不方便去的，若是去了，那丫頭估計又得生氣。”

李沐遙一對柳眉皺了起來，“這麼多年，她還是不懂事。”

程蒼知道那信封里裝着的是一疊錢，但是他沒接。

只是聽了她這話，有些不悅，反駁道，“女兒我養大的我清楚。她比你想象中懂事多了。這次結婚沒成，也不是她的錯，是林子陽欺人太甚。”

“她要是真懂事，當初就不會選林子陽這麼個男人。”

李沐遙依舊皺着眉，程蒼的目光涼涼地掃了她一眼，“她會選林子陽，不也是因為你給逼的么？林子陽不也是你介紹的么？”

說著，程蒼就直截了當地問了，“你這次回國，又想幹什麼？”

“程蒼，我是什麼洪水猛獸么？”李沐遙問了一句，似是有些頭疼，抬手輕輕按了按額角。

“對沫沫而言，你是。”程蒼也答得沒留什麼情面，實話實說罷了。

程蒼其實知道李沐遙所有的苦衷和無奈，但是程以沫並不知道。

程蒼知道，李沐遙也清楚，對於女兒而言，年少時那噩夢般的經歷，是揮之不去的陰影，無法提及，無法原諒。

李沐遙聽着程蒼這直截了當的話，眸底多了幾分苦澀，她沒繼續多說這個話題，有一種隱忍，歷久彌堅的隱忍。

她扯開了話題，回到了先前程蒼詢問的內容，“我這次回國，可能就定居在國內了，國內的各行業都越來越景氣，從商的都清楚，現在和當年已經不同了，在國內做生意不比去國外差。”

程蒼的眸子明明暗暗，目光有些晦澀，問道，“他也回來了么？”

李沐遙沉默了片刻，然後就輕輕搖了搖頭，“沒那麼快，他的學業還差一點，再過一個多月才會回來吧。”

程蒼搖了搖頭，“我不是問他，我問的是莫非暄，也回來了？”

說到莫非暄這個名字的時候，程蒼原本鬆弛放在桌面上的手，用力攥成了拳頭。任何一個做父親的，知道自己的女兒曾經差點被人給侵犯，都絕對不會對罪魁禍首有任何原諒或者釋懷，哪怕提起，都會恨得咬牙切齒。

李沐遙聞言愣了一下，就點了點頭，“回來了，現在已經人在蘭城了。”

她唇角輕輕掀了一下，笑意里多了幾分嘲意，看向程蒼，“我原本還以為你會更關心自己兒子回沒回國，沒想到……你關心的竟是別人的兒子回沒回國。也難怪風兒不願提及你這個父親。”

這話似乎刺痛了程蒼，他眉頭皺了一下，艱澀地問了一句，“小風……他還好么？”

程蒼和李沐遙當年，兒女雙全，除了程以沫這個女兒，他們還有個兒子——程聽風。

從小就長得特別好看的孩子。

程以沫的容貌上像程蒼的地方更多，所以眉目清秀，倒是不像李沐遙這種典型的美人。

而程聽風則是長得更像李沐遙，所以從小就格外好看。

原本在他們剛離婚的時候，聽風是程蒼撫養的，以沫則是李沐遙撫養。

只是後來莫非暄對以沫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李沐遙就將以沫送回給程蒼撫養，而她則是帶走了聽風，一起出國定居了。

原本，從小李沐遙也就疼聽風更多，手心手背雖然都是肉，但是十個手指頭每個咬一遍都總有更疼的那個。

聽風比以沫小，而且又和李沐遙長得像，作為母親，當然是多疼愛一些。

到現在，程以沫都認為母親是重男輕女。

李沐遙輕嘆一口，點了點頭，“他還算好吧，很快就要拿到博士學位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程蒼的種好還是怎麼的，他的孩子，個個都腦子很好，在學習上從來不用操心。

女兒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醫學院出來的博士，兒子則是在哈佛醫學院攻讀博士，就連最小的二婚生的清儒，也是不折不扣的學霸，以後重點大學絕對不在話下，出國深造都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其實，若是李沐遙沒這麼有野心，當初他們沒有離婚的話，他們這一家子該有多幸福。

光是想想，就讓人有些不勝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