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陸泊臨的目光有片刻的怔忪，顯然是覺得聽上去有些耳熟，思索片刻之後，他的眸子就驀地睜大了些。
因為已經想起來了和這個名字對上號的人。
也就不奇怪為何單身了十年彷彿無欲無求的弟弟，才剛回國就這麼快擺脫單身。
關於當年和程以沫早戀的事情，就連陸禮和郁婉君都不知道，但陸泊臨知道。
當年他和程以沫談戀愛的事情，老師清楚得很，請家長這種最基本的方法也不是沒用過。只不過，程以沫在學校登記的監護人是李沐遙，李沐遙定居國外去了。
老師也只能作罷。而陸泊舟則是請了比自己大三歲的兄長，當時也就二十齣頭的陸泊臨去學校救場。
原本這是不合規矩的，但是陸泊臨年輕英俊又優雅，班主任是個三十歲的未婚女子，被陸泊臨迷得是五迷三道的。
後來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老師心態也就很佛系了，反正程以沫和陸泊舟並沒因為早戀影響學習，就行了。
陸泊臨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作為家長和老師面談，竟是討論自己弟弟的早戀問題。
所以倒是印象深刻，現在都還記得。
泊舟和一個叫做程以沫的姑娘談戀愛，而且似乎還是泊舟高攀……
畢竟就當時老師的話而言，程以沫其人，全校第一，品學兼優，事事完美，除了早戀之外沒有任何缺點。
陸泊臨當時從學校離開的時候，看到公示欄裡頭傑出學子那一欄里，程以沫的照片，她穿着校服長發披肩，眼睛清亮乾淨像是澄澈的湖。
當年泊舟那麼喜歡她，雖然父母並不知道他早戀的事情，但有哥哥這個知情人，陸泊舟就像是有了傾吐的對象，偶爾也會和兄長提起這個姑娘。
陸泊臨還記得，自己這個頗有些心高氣傲的弟弟，每每提到程以沫這個名字的時候，哪怕是說著嫌棄她的話語時，眼睛都會發光！
如若不是因為十年前高考之後泊舟出了事情的話，陸泊臨覺得，程以沫早就已經是自己的弟媳了吧？畢竟他從沒見過弟弟對其他女人動過感情。
沒想到，時隔十年，兜兜轉轉。竟然還是她。
冥冥中似乎自有天註定。
“她不是……”陸泊臨難以置信地說了句，“十年前那個？你早戀的對象么？”
“是啊。”
陸泊舟看向他，點了點頭。
泊臨就又從弟弟的眼睛裡，看到了那久違的星火。
已經沉寂了十年的光芒，再次在他的眼睛裡閃亮起來。
“我和程程，這叫做命中注定。”
陸泊舟的眸光閃亮着，語氣雖然聽着平靜，但是目光已經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只是，媽怎麼會把她介紹給你？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她不是當年那個李阿姨的女兒么？”
陸泊臨皺眉問了句，話里的李阿姨，指的就是李沐遙，李沐遙以前在陸家當保姆的時候，他和泊舟都是這樣叫她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不可思議。
當年李沐遙攪得他們家無寧日，陸泊臨還記得當時程以沫在陸家住過，那個跟在李沐遙身後，瘦巴巴的安靜的小丫頭。
“媽應該早就把程程給忘了，畢竟，不開心的事情，誰也不想念念不忘。”
“所以，她當醫生了？我聽媽說，她是她老戰友的學生。”
陸泊臨問了句，泊舟就點了點頭，“在人民醫院，外科醫生。”
“不錯嘛。我還想着你怎麼這麼乖了，媽介紹對象你居然去見了，見了也就算了，居然真的看對眼了。弄了半天……”
陸泊臨伸手指指他，高深莫測地笑着。
“保密喔。”
泊舟笑着眨了眨眼，陸泊臨就挑了挑眉梢算是默認了。
當年早戀的事情他都能幫弟弟兜得那麼好，又何況現在呢？
“好了，早點休息吧，別忙得太晚了，工作哪裡有忙得完的？你住在市裡的時候，每天忙着媽看不見都擔心，你這周末回來在她眼皮子底下還這麼忙，這不是讓她着急么？”
陸泊臨從軟椅上站起身來。
陸泊舟看了一眼桌面上堆着的工作，抬手輕輕按了一下鼻樑，“沒有辦法，得把手頭上事情忙完了，我才有時間談戀愛。在華爾街的時候雖然也忙，但不急，不覺得時間不夠。現在……情況不同了。”
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於是……就覺得時間很不夠。
他可不想再有那種他要開會，程程在辦公室里等着他會議結束的情況出現了。
“還是得早點休息，身體要緊。”
陸泊臨收斂笑容，認真提議了一句，然後眉頭一皺，語氣不悅，“要是賀騰那小子在博天攪出來的爛攤子把我弟弟壓垮了。我饒不了他！”
說這句話的時候，陸泊臨才陡然恢復了那種成功的上位者的威嚴。
“知道了。”泊舟應了一句。
陸泊臨就點點頭，走到書房門口了，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了泊舟，“是了，我給你訂的新車要下個月才到。錦繡天河那套房子你還住得慣么？要不要給你換一套？”
陸家兄友弟恭，泊舟真的是那種騎着哥哥肩膀長大的孩子，陸泊臨從來就很寵弟弟，小時候就這樣，長大了也絲毫沒變。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陸泊舟笑得無奈。
泊臨撇了撇唇，“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小孩子，所以我送的是汽車，不是玩具遙控車。”
陸泊舟思索了片刻，眼睛就略略亮了一下，問道，“哥，我們城北有房子么？”
“有。”陸泊臨點頭，“有兩個樓盤的項目，竣工的時候，我自己留了兩套項目的經典戶型。”
“有離洋河公寓小區近的么？”陸泊舟追問一句。
泊臨就眯了眼睛，摸着下巴，“城北離博天也不近啊，我猜猜……離程以沫近？她住洋河小區？”
陸泊舟笑而不語，默認了。
泊臨無奈點了點頭，“我回頭讓秘書把鑰匙拿給你。”
從陸泊舟書房出去，下樓回到了自己卧室的陸泊臨，拿出手機就撥了個電話出去。
“把我城北那兩套房子的鑰匙找出來，明天拿給泊舟。”他停頓片刻，繼續道，“然後幫我查個人，人民醫院的外科醫生，名字叫程以沫。路程的程，相濡以沫的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