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大院，出入的查驗當然是很嚴格的。
陸泊舟的車上有通行證，經過崗亭查證之後就放行了，自動伸縮門緩緩打開。
車子從正門開進去的時候，程以沫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忍不住看了一眼荷槍實彈的崗亭哨兵一眼。
看着程以沫縮頭縮腦很是緊張的樣子，陸泊舟笑了，“怕什麼？”
“這種莊嚴肅穆的地方，總是讓人緊張的……”程以沫搓了搓手，指尖竟是都變得涼了些。
陸泊舟看着周遭的景緻，倒是很輕鬆，他自幼在這裡度過了不少時間的童年，經過這麼多年，大院雖是有所改變，但瞧着總是熟悉的。
“你又沒做什麼裡通外國傷天害理的大事兒，有什麼好怕的？”陸泊舟輕碰了一下她的手，察覺到她指尖微涼的溫度，然後就緩緩將她的手籠到了自己的掌中。
這才繼續說道，“人民的子弟兵，都是保護人民的。只要你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在這裡，應該感覺到安全才是，哪裡需要緊張害怕。”
程以沫腦袋雞啄米一般地點着，但卻是依舊一副松不下來的模樣。
司機將車速放得非常慢，倒不是和程以沫一樣因為緊張，而是既然進了軍區大院，就要嚴格恪守規矩，路面上畫著箭頭，給進來的車子指向，所以進來的車輛都必須嚴格按照這指向行駛，哪怕前面一條直通的大路是去家屬區最近的，但路面的箭頭指着要左拐繞行，那就必須得放棄最近的道路，嚴格按照路面指示，左拐繞行。
而且，車速都得按照規定，以不超過二十碼的速度前進。
程以沫原本也沒多注意，但看着這嚴格遵守的路線，這才看到，這個開車的司機，似乎……並不是自己之前見過的陸泊舟的那個司機。
駕駛座上坐着的男人，看上去三十齣頭，但無論是氣質還是身形，都更板正一些，有着那種常年接受訓練的軍人才有的姿態。
程以沫一愣，倒是有些反應過來了，這個司機，難不成……
車子按照指示的路線開到了家屬區，大院家屬區的房子，都是老式的住宅樓，都是三層的建築，每一幢樓都是兩個單元，一個單元左右六戶。一幢樓十二戶人家。
家屬區倒是都打掃得乾乾淨淨的，綠化也不錯，還能看到家戶的陽台上晾着的衣服和種着的花草。
比起先前在前頭那種森嚴的感覺。
家屬區這裡，倒像是在守備森嚴的境地里，完整保護出來的一個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似的。
司機先下了車，坐着是筆挺，站着是筆直，走到后座來拉開車門的時候，那姿態也是一絲不苟的。
程以沫對這司機的身份已經是愈發肯定了。
“到了，下車吧。”陸泊舟說了一句。
下車之後，陸泊舟就看向了這個司機，他露出了笑容，目光和語氣不僅客氣，甚至還透着幾分熟稔的親厚，“李哥，多謝了，今天竟是麻煩你來接我……”
“客氣什麼，這麼多年沒見，我也想看看當年的小子長大了沒有。”
李輝伸手拍了一下陸泊舟的肩膀，雖是剛毅板正一張臉，但是笑起來倒也顯得溫和，說道，“的確是長大了啊……”
李輝說著，就指了指前方的一幢住宅樓，“不去看看？老首長和老夫人一直很挂念你。”
他手中所指着的方向，正是陸泊舟的姥姥和姥爺的居所。
見李輝這麼一指，程以沫頓時有些緊張。
“改天吧。”陸泊舟微笑說了句，然後輕嘆了一口，“李哥，你也知道的，我今天是來做什麼的。”
“唉……”說到這個，李輝也忍不住唏噓，“老秦家那孤兒寡母。”
楚辭母親的名字叫做秦理繪，老秦家的孤兒寡母，自然指的是他們。
“我去秦爺爺家，等忙完祭祀的事兒，怕是時間也不早了，姥姥和姥爺也休息了，所以我改天再來看他們好了。”
陸泊舟說得合情合理，但李輝先前在車裡雖是一語不發地開車，卻也將陸泊舟和程以沫的話都聽了進去的。
所以此刻就低低笑了一聲，戲謔問道，“你這話雖然有道理，但是……真的就只是因為這個原因？”
李輝壓低了聲音問着。
陸泊舟也就壓低了聲音答道，“李哥，要是姥爺和姥姥問起來，你如實答就是了，姥姥和姥爺深明大義，會明白的。”
李輝樂呵呵笑了兩聲，就點了點頭，走到車尾將後備箱里準備好的東西都拿出來了遞給陸泊舟，“好了，你去吧。幫我也給老楚點柱香吧，和小楚那小子說一句，我會為他父親祈求冥福的。”
“李哥有心了。多謝，轉告姥姥和姥爺，叫他們別擔心。”
陸泊舟拿着東西和程以沫上樓去了。
楚辭的外公外婆就住在這幢樓這個單元的二樓左。
上到二樓就看到二樓左的門是開着的，從門內飄出陣陣佛香點燃的煙味，夾着檀香的味道，彌散在屋子裡。
隨着煙香一起傳出門來的，還有楚辭和溫澤的聲音。
“阿澤，你把那個給我遞一下。哎我說，泊舟怎麼還沒來呢？”
“會來的，高峰期市區路況不好怕是堵了吧，等等就來了。”
溫澤將一個漆盤遞給楚辭，就繼續道，“這裡就讓我來弄吧，阿楚，你進去陪陪秦姨，我知道你看到她難過你就心疼，但她就只你這個兒子，除了你也沒人能安慰她了。”
楚辭手中動作一頓，表情里就多了幾分哀傷。
陸泊舟和程以沫就走進了玄關，楚辭和溫澤都看了過來，看到陸泊舟，他們倒沒覺得什麼，看到程以沫倒是讓他們都有些愣住了。
“哎……不是。”楚辭眼睛睜大了些，“泊舟，這種事兒，你把程以沫叫來做什麼啊？”
楚辭不習慣在旁人面前將自己的所有都攤開，所以這事兒，有溫澤和泊舟這兩個摯友懂得，有他們倆來就夠了。
但是，這倆摯友，今天這都是吃錯什麼葯了不成？
楚辭忍不住就說道，“你和阿澤今天是成心的吧？究竟是過來幫我的還是過來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