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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炭火已燃盡,最後那一星火光,明滅了一陣也消失不見,屋子裡寒意深重。她只覺得手已凍得完全不聽使喚,然而眼前堆積如山的箭矢,她還沒有削完……

手中用來削箭桿的匕首已經鈍了,山茱萸木上因為天氣酷寒,凝着霜,比往常需要更多的力氣和耐心……

屋子裡還有很多人,除了偶爾壓低的咳嗽聲和用力時發出的喘氣聲,餘下的就是削木、束羽和磨礪箭簇的聲音……

有人猛地推門而入,一陣更加凜冽的寒意裹挾着雪花立刻充斥了整個屋子,“這個箭石是誰打磨的!”那人的聲音比寒意更加令人畏懼。

“是奴……”一個男子戰戰兢兢地趴在地上,他身後一個瘦小的女子使勁地拉着他衣衫的下擺,被他擋在身後。

利器刺破肌膚又將其重重劃開的聲音,猙獰而刺耳,他身後的女子發出一聲慘叫,眼睜睜看着他倒在自己的懷裡。

來人將手中猶滴着鮮血的箭石扔在地上,多餘的話根本無需再說,所有人都佝僂着匍匐着繼續手中的活計。

只有方才慘叫的女子,木然地抱着那個已浸在血泊中的人。來人將她的後領提起,她的分量實在太輕,這麼一拎,就輕飄飄地被拖走了。

“偷懶怠工的,都看仔細了……”那人拖着她出了屋子,門並沒有關上,很快外面傳來衣服撕扯開的聲音,幾個男人饜足的粗喘之聲。那女子掙扎尖叫的聲音漸漸變弱,最後戛然而止。

手中匕首一歪,她手上的鮮血洶湧而出……

那痛楚令辛茯醒來,眼前是暗夜深沉的三號院子,身上是滾滾平素睡覺時抱着的毯子。也不知它什麼時候拖了出來,蓋在了她的身上。而它窩在辛茯的身邊,睡得正香。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手上完好無損,卻捏着那一張紅艷艷的婚禮請柬。

前男友的請柬竟生出如此的夢境來,一個字,虐。辛茯對自己的想象力和潛意識,有了新的認知。

她翻出自己的手機,找到那個號碼,發了一條信息,“有事做了。”

接着將手機里翻拍的那張身份證,也一起發了過去……

辛茯向來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該放下的早就放下了。前男友結婚,新娘又恰好是她曾經的閨蜜,去一下其實也沒什麼。

第二天她在衣櫃里翻了半天,沒有找到合適的裙子,最後還是穿了平時常穿的一件小黑裙。高跟鞋也懶得配,選了雙平底鞋就晃到了遲顧的店裡。她需要一杯咖啡提神,免得自己到了黃昏的時候開啟日常犯困模式,說錯話。

遲顧看她進來,隨手就做了一杯兩份濃度的清咖,“這是要去見客戶還是開講座,穿得這麼正經。”

“我什麼時候不正經過。”辛茯懶洋洋在吧台坐下,哈欠連天。

遲顧瞄了她一眼,“看來傳聞不虛,辛醫生昨晚果然是有艷遇了。”

辛茯一個哈欠沒打完,差點噎着,“誰又在胡說八道嚼舌根,我們家滾滾抓了個賊,還艷遇。”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別看人家歲數大,天色又晚,看得可清楚了。一帥哥,人高馬大摟摟抱抱的……”遲顧繪聲繪色彷彿親眼見到。

“又是煎餅大嬸?那麼晚了還出來遛彎……”辛茯扶了扶額。

遲顧的眼神里爆發出光芒,“看來是真的啊,誰啊?”

辛茯抿了一口咖啡,“以你這麼一顆八卦的心,憋在這小店裡煮咖啡,太埋沒了。你咋不去娛樂小報當狗仔呢?”

“這你就不懂了,你以為天天對着咖啡機很有意思?”遲顧在她對面坐下,“每天看着不同的人進進出出,說著不同的故事,打情罵俏吵吵鬧鬧冤家路窄情竇初開……要什麼有什麼。我這裡整個一人生大舞台,我就坐在這吧台後面,看戲。”

“我這一齣戲,怎麼樣?”辛茯其實覺得這番話挺有道理。

遲顧搖搖頭,“平淡,無趣,缺乏色彩。我跟你說,你這兩天,哪兒也別去,就在這兒坐上幾天,保證你各類劇情,尤其是狗血劇,都看個飽……”

辛茯將咖啡喝完,站起身,“今天沒空,我要去參加個婚禮。”

“什麼情況?誰結婚?”遲顧手裡的咖啡碟子抖了抖。

“前男友和我曾經的閨蜜,怎麼樣,夠狗血的吧。”她將身上的小黑裙整了整。

“你是不是空虛出毛病來了?”遲顧一臉的訝異,“你前男友不是腳踩兩隻船,後來把你給踹了么?他們結婚,你去幹啥?砸場子?缺不缺人手?”遲顧揚了揚手中的餐刀。

“砸什麼場子?就湖邊那酒店,草坪婚禮,多少好吃好喝的,不去吃虧不虧?”她拎起包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遲顧從後頭叫住她,“你就穿這樣去前男友和前女友的婚禮?”

辛茯看看身上這條裙子,有些困惑,“怎麼了?挺好啊,莊重大方,更加襯托的我氣質……”

“你要是這麼去了,千萬別說你認識我,我可丟不起這個人。”遲顧痛心疾首,“他倆沒臉沒皮地邀請你去,你怎麼的也要驚艷四座艷壓群芳啊。讓你前男友抱憾終生,讓你的前女友自愧不如羞憤難當……”

辛茯看着他誇張的表情,很是感觸,“果然是狗血劇看多了……我沒別的衣服了,都是套裝,要麼就t恤牛仔。”

遲顧將身上的圍裙解下,拉着她就往外走,“來來,我替你想辦法。”說著已經走在外頭的街道上。

“去哪兒啊,我這馬上就該過去了,現買的衣服我可不穿,不過水的多臟……”辛茯想掙脫他,卻又扯不動,被他拖着踉踉蹌蹌朝前走。

走到快至街口的地方,遲顧停下了,“諾,就這兒。”

辛茯抬頭一看,這地方她再熟悉不過了,木頭的店牌子上寫着:靈芸制衣店。說白了就是一家裁縫店,店裡是一位已經快六十的林大爺,手藝是相當不錯的,辛茯在這裡經常改改腰身收收褲腳什麼的。

“什麼意思啊?”辛茯插着腰,“現做?林大爺行么?”

遲顧一臉神秘兮兮,“另有高人……”說著推門進去。

辛茯走進店裡,還沒站穩,就聽見有人叫道:“哇!遲帥竟然親自來了,簡直太幸福了!”很好聽的女人的聲音。

辛茯伸頭一看,一個長得很漂亮卻面目陌生的女子,此刻已經衝到遲顧的面前,不過礙於手裡一手拿剪刀一手拿着針,才沒有撲到他的懷裡。

遲顧的臉頰上微微的紅色,“長思,我這不是幫朋友一個忙,你在就好了。”

“朋友?”林長思這才注意到他身後的辛茯,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女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