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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現的叛逃,給靈繫上下帶來的陰影,不單是隊長級別變節這麼單純,更是因為統現的實力。

聖庭對此事的判斷,是他們失去了沐鑒殿護庭軍最強的隊長。

但在最初,並沒有人這樣看待統現。熙然在學院度過長長時光里,一共也沒見過他幾次,大部分時候統現都躲起來偷懶。他甚至因為不想受拘,一直拒絕進入學院。其他擁有兩種自然力的靈系孩童,皆是八歲左右入學,統現足足拖到十四歲,居然和蜂鳥成為同期。

若不是當年津承大公無意中被他偶然釋放出的自然力掠到,發現了他的潛力,統現可能會真的度過安於聊賴的一生。

饒是如此,統現依然只用了兩年時間就完成了學院的考核,在最短時間內被津承大公趕去了沐鑒殿護庭軍。

不過統現在沐鑒殿最初的日子,也沒什麼改變,比起別的地方,樹冠,倉庫,屋頂,才是他最常出現的地方,他花了比別人多三倍的時間用來睡覺。

直到有一次統現跟隨他當時的隊長遠征,駐營半夜遭到偷襲,忽然霧起霜降,眨眼間天地凍結,敵人在反應過來之前,全軍化做冰渣,碎了一地。

那個時候始作俑者統現,還躺在營帳里,揮揮手而已。

靈碩兩系爭鬥百年,靈系人雖有強大的自然力,卻始終無法壓倒碩系人,根本原因在於,靈系人的自然力往往在單打獨鬥時可佔盡優勢,但當兩軍對壘,碩系人用十倍二十倍的人數對付靈系時,這種優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在這種局面下,統現這種無差別大範圍攻擊的天賦,就變得非常可貴。

所以統現投敵,對靈系來說無疑是一種巨大損失。

而在熙然看來,統現貴為護庭軍隊長,拋棄榮耀之名,背棄隊友,投向敵營,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諒。

她站在薄霧中,靜靜看着統現,考慮自己有多少勝算。今晚他出現在這裡,及時出手救出秩盛,立場已明確無疑了。

“所謂‘天光’之下,無影可藏,果然是了。”統現輕笑一聲,側臉微微回看,“越來越多的人往這邊來了,熙然隊長,我們能不能到此為止呢?”

“你放棄了隊長之名,但我還聽命於聖庭,”熙然面色沉沉,“隊長黑訊,可先斬後奏。”

“是么……”聽到聖庭黑訊,統現原本慵懶而超逸的臉色微變,卻也並不是怒氣或者緊張,而是一種極其細微的不屑。他抬起寬大袖口理一理,淡淡道:“如此,那就速戰速決吧。”

他明明還在慢條斯理的整理衣袖,熙然腳邊的霧氣就突然暴漲,恍若潮水上涌,頃刻間已升至她胸口;再看統現,他半身匿進這灰霧裡,竟像是和這霧氣融做了一體。

熙然“天光”驟然全開,她知道統現的“霜毒”之所以強力,是因為他能將自身精氣與霧氣合二為一,動動手指,甚至呼吸之間,就可控制霧氣,其間靈動,無人可敵。

四下果然嚓嚓之聲遍起,彷彿惡鬼磨牙,令人心悸。這一次冰刺不僅從地面穿出,更在熙然耳邊身側,霧氣所在之處,皆有刺出,其上鋒銳冰刃,凡是所觸之物都被立刻冰凍,結起霜花,恰若中毒。這些冰刺極速而悄無聲息,若不是熙然用“天光”感知,怕也難逃千瘡百孔的下場。

熙然知道這冰刺厲害,擔心手中長劍被凍,並不敢硬接,暫時只是極速躲避。但統現無心戀戰,並不保留,待一波冰刺盡出,又一抖寬袖,竟然全身盡散,完全消失在霧中。

同時灰霧再次暴漲,比剛才更濃,熙然被全然籠住,更麻煩的是,濃霧遮住了月光,四下昏黑,伸手不現,熙然視力不佳,更加吃力。頓時大感不妙,她知道此刻統現融進霧裡,應當無處不在,下一次攻擊必然更加猛烈。

“熙然隊長,”果然統現的聲音在熙然耳邊響起,卻又彷彿來自四面八方,“我突然來了興趣,我的‘霜毒’和你的‘天光’,到底誰更快呢?”

下一瞬灰霧驟然一凝,數十根冰刺同時射出,熙然雖然看不見,但有“天光”探知,竟也絲毫不露破綻,她錯步疾行,腳下捲起陣陣勁風,濃霧似乎都要被吹淡了些。

“果然不俗,”統現聲音又在耳畔響起,在濃霧中彷彿帶着洇潤水汽,冰刺暫歇,熙然便藉機向後猛撤,可她連退十步,卻仍在灰霧之內。

統現知道她的打算,嘖嘖兩聲,“十步就想撤出去?熙然隊長也太小看我了。”

熙然心下明白,統現虛張聲勢,這濃霧範圍並不一定很大,但一定是由統現控制,隨着自己移動而移動的,想要輕易跳出霧氣範圍,怕是沒那麼容易,只能另想辦法。

統現落下話音,下一波冰刺又立刻跟上,熙然朝旁邊滑出一步,恰好挪到剛才那棵樹旁。熙然抬腳踢出,這棵已完全凍上的合抱之樹,瞬間於數根處齊齊斷裂,橫着飛出,伴着噗噗噗幾聲,數根冰刺立刻插入,然後這樹榦便無聲散成碎屑,落在地上,積成一層白灰。

“哦,”統現的聲音似乎有些意外,但聽上去還是很優雅,“說起來剛才還和秩盛打了一架,現在還是這麼勁力充沛,熙然隊長果然不負聖庭所期,確實不錯。”

熙然露出個或許只有統現才看得到的淺笑:“都是隊長級別,你不用這麼意外吧。”

對方低沉的笑了聲:“是,那麼,再快些怎樣!”

“嚓嚓!”

熙然腳邊的地面上突然激射出幾根利劍般寒氣廩人的三頭長刃,配合霧氣中神出鬼沒的冰刃,對熙然上下合攻,速度和力量都要比剛才更快更強。

比起統現更加凌冽的攻勢,熙然的步伐卻顯得有些慢了,甚至在一根冰刺鬼魅般斜里朝她右頰襲來時,終於來不及躲避,抬劍接下這一擊。

只是這短短一觸,佩劍上立刻結起一層薄冰,帶着白霜,剔透而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