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無修宗的少年副宗主燕離歸，百里奕也是早有耳聞，之前熙然在信中提起過，本來就心存好奇，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機會見面了。

不過看得出此刻燕離歸併沒有敵意，百里奕也不過分戒備，原本已經暗暗拳起的右手也放鬆下來，在旁觀望。

熙然神色更是放鬆，上次和這個少年交手，知道他脾性簡單，示意周圍千羽暗衛不必行動，怡然對燕離歸道：“能讓燕副宗主感興趣，是我這小院子的榮幸。”

燕離歸眼眸明亮，綻出笑容，好似六月溪流，暢意奔動，渾身上下都洋溢着快活。他輕巧一躍，走出牆影，站在月光下，越發顯得卓卓生輝，聽到熙然的話，搖頭道：“你這院子有什麼稀奇，我是聽手下說熙然隊長受傷了，動也不能動，才趕緊來看看你還好不好，以後還能不能打。”

熙然哭笑不得，燕離歸顯然滿腦子惦記着和她還沒分出勝負，這才專門跑來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傷了根本，無奈笑道：“我還好，這會不方便動，以後就好了。”

燕離歸聽了還不放心，又細細打量熙然一遍，看她的確面色溫潤，氣色上佳，這才安了心。正在此時，百里奕一彈指，“啵”一聲，熙然手臂附近的一隻小蚊應聲落地，是被百里奕用自然力擊落的。

這動作本來百里奕做慣了的，熙然也沒在意，但燕離歸忽然視線一頓，好像才注意到百里奕，歪着頭思索片刻，虎燃恍然，指着百里奕道：“這是‘凝空’！”

“燕副宗主知道？”百里奕悠悠反問。

“我聽宗主哥哥說過，說熙然隊長身邊有個厲害角色，天賦是御風，還是御龍衛的首領！”燕離歸很是興奮，神情間甚至有些躍躍欲試，“你剛那一下，就是‘凝空’！”

熙然立刻扭頭問百里奕：“那麼深居簡出的無修宗宗主都知道我身邊有個御龍衛統領，我自己卻不知道，想想還是說不過去，是你太會藏了。”

“是你遲鈍。”百里奕笑眼彎彎回答熙然，同時寬袖一展，在他面前一聲嘭響，一面透明的薄薄氣牆憑空凝結，那裡的光線因為被折射，後面的東西看上去都有些扭曲，包括剛才猛然衝出的燕離歸。

百里奕跟熙然說完話，才回頭看着燕離歸，淡淡道，“偷襲可是不對的，燕副宗主。”

燕離歸剛剛突然從空氣中消失，又猛然從樹影中直飛而來，但顯然只是試探，堪堪在影子邊緣停住，而百里奕的氣牆也幾乎是同時出現，看的出這等反應速度令他十分滿意。

他並不理會百里奕的話，伸出一根修長手指，在眼前的氣牆上輕輕扣了扣，原本虛幻無形的空氣，居然發出錚錚金石之聲。讓燕離歸更覺有趣，指尖處洇洇流出暗影般的黑色物質，在氣牆上四處遊走，下一秒他手指一用力，氣牆便琉璃一般轟然碎裂，卻立刻歸於無形，只在月光下反射出熒光，恰若一閃而逝的爛漫星河。

“居然還有這樣用的自然力，應當和我的影子一樣變化萬方吧，”燕離歸滿臉期待，“也不知道是誰的更厲害。”

熙然一聽不禁扶了扶額角，知道燕離歸這是又盯上了百里奕，他一旦起了興緻，一時半會可別想消停，腦中疾思，張口道：“怪了，你們無修宗不是盯上顧昶予了嗎，應該跟着他一路南去啊，怎麼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燕離歸本來已經起了勢，要試試百里奕身手，忽然聽到熙然的話，大吃一驚，果然停手，扭臉問她：“你怎麼知道我們盯上的是顧昶予？”

“你們專門無緣無故的跑到怡徹客棧監視顧昶翰，好像是為了他才來齊峪城的。可卻什麼也沒做，白白和我打了一架就離開。若目標真的是顧昶翰，又怎麼會不知道他身邊還有我和蜂鳥在？”熙然淺笑道，“與此相反，你們倒是對顧昶予的情況了如指掌。我的千羽都還沒來得及查出他的下落，你們卻先知道了。”

“更何況那晚城中起火，無修宗的人第一時間查看也不是顧昶翰，”熙然不等燕離歸說話，又繼續道，“說不是衝著顧昶予來的，我無論如何也不會信。”

燕離歸沒想到這些事情熙然全都清楚，更沒想到在那晚的混亂局面下，熙然自己連斗秩盛和統現的同時，還始終牢牢關注着他手下的行蹤，着實讓他意外，一揚眉道：“宗主哥哥果然沒說錯，我們一旦在你的‘天光’之下現行，從此便再無影可躲。”

熙然一笑，搖頭道：“我沒你宗主哥哥說的那麼厲害，也不是事事皆知的，比如顧昶予到底有什麼要緊，值得堂堂無修宗如此費心，我就毫無頭緒。”

她這樣坦言不知，倒很合燕離歸胃口，哈哈一笑，凝目看着熙然，徐徐道：“宗主哥哥也說了，有些事你們遲早要知道，不如幫你們一把，早些知道也好。”

他停了停又說：“顧昶予很要緊，不光他要緊，他母妃更要緊。”

熙然一聽，回頭去看百里奕，百里奕慢悠悠道：“他母妃是我狄族靈系人，這個我們也查到了。”

這件事確實是百里奕的御龍衛查到的，當時他還在華曄殿大本營，覺得顧昶予母妃商琴妃身世奇特，就特意叫人去查，沒想到還真查出這位琴妃的特別之處，竟然曾是狄族靈系人，十三年前遊歷至商國，被商帝看中帶回宮中，雖然早逝，卻也是傳奇一生。

“那麼她去商國之前的事，你們定然沒什麼收穫吧？”燕離歸露出調皮笑意，“本來沒想這麼早告訴你們，但是今天來都來了，就順便說了吧，下次也好專心決鬥。”

熙然就當沒聽見他最後一句話，直奔重點：“這位琴妃去商國之前，又如何特別呢？”

“她啊，在生命的最後階段，擁有兩種自然力。但她的第二種自然力，是二十歲的時候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