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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顯然熙然更快。

如果說耶力的黑煙是無底深潭中游射而出的輕逸靈蛇，無形疾速穿梭於空氣間隙，迅猛中又帶着不動聲色的寂然，平靜而冷血；

那麼熙然就是九天之下迸射而來的霹靂閃電，沉穩而凌厲，渾厚而猛烈，以裂天崩地之勢剖開每一道黑色煙幕，鋒銳切割或生風吹散耶力的所有嘗試。

兩人就這樣形成了奇異的平衡，誰也傷不到誰。只見巷道之內亂石四射磚石飛濺，很快兩邊的牆面上都留下了深深淺淺的刻痕，可以想象這些攻擊如果落在身體上，每一道都會是致命傷。

只是熙然打的頗酣暢，她自幼所習功夫本就是更重身法的劍術，但靈系人多擅以攻擊系自然力打擊對手，很難碰上像耶力這樣巧妙卻又直接的赤膊攻擊，只覺過癮。

百忙之中熙然還察覺到了此地第三個人的存在，她抽空朝東面院牆上瞟了一眼，只見一片群青色衣角盪過，有個人輕飄飄立在那裡，倚着屋檐袖手觀望。細細看去，嘴角還掛着一絲微笑，只以目光鎖住她，一動不動。

熙然不自覺的咧咧嘴又迅速隱去，心裡卻全然明白。

擔心她，卻又明白她此刻暢快，不打斷不插手，只在暗處含笑護持，任她安穩去做她想做的事。

即使自己現在正在不公平的冷落着他。

拆過一百餘招後，熙然和耶力極其默契的停止了攻擊，各退一步，在適當距離下重新觀察對方。

熙然至今為止並沒有使用新獲得的自然力，因為她還沒找到合適的用法，單單只是將自然力引出體外，並不能起到多少效果，反而會無端浪費她的自然力，尤其是在她的自然力正在大量消耗的情況下。

她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自然力和體能正在比以往快得多的速度減少着，大概是鳳凰力覺醒帶來的副作用。

雖然自然力得到了猛然提升，但顯然她目前的身體還不能滿足這樣水平的力量長時間的使用。熙然已經在盡量掩飾自己已經開始微喘的事實。

但百里奕在高處看的很清楚，雖然他很清楚熙然已經來了興緻，卻也明白這樣的局面她不可能堅持太久。百里奕稜角分明的臉半隱在屋檐的陰影里，冷冷看着耶力，在心裡判斷他下一步行動。

而另一邊的耶力依然非常平靜，他根本不會因為戰況發生任何變化而又情緒波動，此刻只是在簡單思考能更快完成的手段。他看着熙然，在很短的時間內做好了決定。

“到目前為止，你還沒用過新力量吧？”耶力的聲音依然平靜的像是在問熙然晚飯吃過什麼，“都和人家告訴我的一樣。”

同樣根本不需要熙然回答，安靜的抬起右臂拉開衣袖。這一次，他的手腕上有兩個銀環。

熙然略一怔，猛然覺得不好。那個銀環看上去像是抑制耶力自然力釋放的器具，剛才他只是去掉了一個，自然力水平就有了大幅提升，沒想到那只是其中一個而已，右手竟還有兩個。

但耶力沒給熙然更多思考對策的時間，手指一挑撤掉其中一隻銀環，在熙然甚至沒看清他身形散做煙幕的瞬間，那道黑色煙蛇就已經射至熙然身側。

這一次的勁力和速度又比上一次強盛許多，熙然甚至來不及抬手起勢，只好足尖發力，連連點地後退。動作雖疾但熙然心裡神台清明，知道被逼至如此，實在不妙。

院牆上百里奕也是同樣想法，原本隨意垂着的手臂微微曲起，掌心暗暗聚起一股自然力，以備萬一。

心裡卻也很清楚，大概用到的機會並不大。

熙然的速度和“天光”都已經最大限度展開，也只是剛好能趕上耶力的速度。待她退到第十步時，突然靴底用力，以左腿為軸心身體全力一扭，生生由前轉向後，於同一刻揮刀刺出。

她感知的不錯，耶力的黑煙果然在那一瞬繞到她身後，本來要從她後心攻擊，但熙然以“天光”感知，猜到了耶力下一步行動。

只是這一判斷實屬冒險，耶力化作黑煙時行蹤飄忽不定毫無規律，煙氣散開之後即使是感知力也不能準確判斷位置，熙然只是根據耶力黑煙消失前最後一刻的動向，大膽猜測，只是賭上一賭罷了。一旦猜錯，就是將後心空門送到了敵人手裡，必然會引來致命一擊。

幸好賭對，堪堪化險為夷。

若是尋常對手，此刻或許會被熙然的這極其大膽的舉動怔住，至少會有片刻心神動搖。可惜耶力的心智絕不可能被撼動，他絲毫不亂，乾脆聚攏黑煙，重回人形，同時穩穩伸出一隻手。

叮。

一聲清脆聲響之後，又是連續叮噹數聲。熙然的眼睛微微睜大，少有的露出意外神情。自己刺出的短刀被耶力正正接在手裡，他只用兩根手指就捏住了刀刃，指尖稍一用力，短刀已被捏斷，落在石板地面上，彈跳幾下，跌進了縫隙里。

而熙然只是這麼微微一怔，就被耶力冷靜到可怕的意識抓住了機會，揮手擊出一拳，沒有任何掩飾和套路，直接而強力，擊中熙然胸口。

熙然只覺五臟六腑轟然移位，腦內蜂鳴，胸腔內氣力激蕩，喉間一陣血氣腥甜，內臟竟已被傷。

不等她站穩，耶力下一擊立刻趕到，這一次繞到熙然身側，曲臂擊向她的後心。熙然第一時間轉身閃避，卻也不及完全躲開，只能抬手稍作格擋。

但她知道耶力“石膚”的厲害，不敢硬接，半截短刀在掌心一翻，刀柄向前，並不直接去接耶力重拳，而是自下而上敲中他的小臂，使他手臂一抬，險險擦着自己肩膀而過。

沒想到耶力一擊不中完全不為所動，好像沒發生任何事情，面無表情的化作煙氣盈盈圍着熙然一繞。

頃刻間熙然身子朝後飛出，重重落在百里府院牆上，一口鮮血激上喉嚨，終於壓不下去，一口噴出。

百里奕臉色一變，幾欲躍出，卻看見碎石斷壁中的熙然尚未站穩卻已抬起手臂輕輕一晃。

他知道那是熙然在告訴自己不要插手，下一刻他看見熙然抬起了頭顱，雖然嘴角帶血，卻彎起了一個熟悉而好看的弧度，竟是在淺淺笑着。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