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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水,窒息的感覺……渾身的痛覺,二丫驀地睜眼,張嘴便嗆了一口水,手被攥着,是一個男子的大手,他在往自己靠近,環着她的腰,再然後……他的唇貼上來,視線被他的臉遮擋了。

一口氣渡到嘴裡,她感覺自己被往上帶,她差點以為自己掉進忘川河了,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活着。

宮玄遲水性極好,帶着二丫冒出水面,抹去臉上的水,就看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四目相對,好像有一種莫名的情愫。

夜色已經淡了,天色漸明,宮玄遲沒有說話,抱着她往河岸游去,躺在宮玄遲懷裡的二丫怎麼也想不到,宮玄遲是怎樣救了她。

心裡有些感動,伸手攀着男子的脖子,閉着眼不敢看他。

驚雷幾人遠遠看見有人過來,待那人走近,才看見是自家主子抱着陸姑娘一身濕漉漉的走過來。

幾人見狀大鬆了一口氣。

天明時分住了雨,回到陸府的時候已經是卯時了,馮嬤嬤先見有人送四小姐回來,卻沒見小姐的身影,心中正着急。

聽到小姐也回來,她忙出來迎,卻看見宮玄遲懷裡抱着渾身血跡的小姐,眼眶驀地濕潤了,跟在宮玄遲身後進了內室,這時候顧不上什麼男女大防了。

宮玄遲剛將二丫放在被褥上,就看到陸忠把一個老頭帶進來,“你快些,老大受了重傷,你別磨蹭了!”

老頭走進來的一瞬間,宮珏翌的眸子就微沉下來,這老頭,他認識啊,不就是安北鎮鬼市上攪場子的那人嗎?

老頭也看到了宮珏翌,淡然撇撇嘴,走到床前,心道這丫頭怎麼傷得這麼重!看了一眼宮珏翌,“閑雜人先出去,別干擾老夫就診。”

馮嬤嬤帶着一眾丫鬟退到屏風外,宮玄遲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轉身退了出去。

老頭從袖子里摸出一個白瓷瓶,取出一粒近乎透明的藥丸,往二丫嘴裡喂去。

“你們可以給她換件衣服了,這衣服又臟又臭,不利於她好起來。”說著嫌棄的看了一眼二丫。

馮嬤嬤聞言過去,沉香打來熱水,給小姐清理傷口的時候,兩人都不忍心下手,小姐這是經歷了些什麼啊,怎麼傷得這麼重!

馮嬤嬤們這般想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那夜宮珏翌奪了二丫的清白,宮珏翌是個經過人事的人,十分能折騰,二丫卻未經人事,身上被折騰得青一塊紫一塊,骨頭差點散架。

馮嬤嬤幾人不知情,自然以為是昨晚出去受的傷。

換好衣服,老頭給了一瓶葯散,讓兩人給那丫頭敷上。除了背上的傷很重不管,別的都是皮外傷,他看了一眼天青色床簾,眼中疑惑,他剛才就發現這丫頭的宮砂痣沒有了,難道……

還有她脖子上那條項鏈,她帶着這條項鏈,就說明長公主屬意於她。

他想到某種可能,心上驟然生出一絲擔憂,不行,他必須立刻回去一趟。

這老頭總是來無影去無蹤,陸府沒有人知道他到底什麼身份。宮玄遲本要找他算賬,可是人都沒有找到。

燕京城皇宮,鳳翔宮裡,宮珏翌和當今太后正說著話。

端莊的髻上一律景泰藍的頭飾,精緻華貴,已生華髮的太后穿着件明黃色百福壽隆錦裙,看着既不失太后的威嚴,又帶着皇室女人的貴氣。

“皇帝私訪近三個月,哀家也甚是擔心,近日南邊水患,皇帝憂心,也要保重身體。”

“兒臣明白,皇額娘身體如何了,可有起色,張太醫可說還有救嗎?”

宮珏翌眼神關心的看着臉色紅潤的太后,話一出,太后面部微抽,含笑道:“皇帝不用擔心,沒有看到你子嗣綿延,哀家不能倒下,張太醫說了無妨,用了他開的葯,身子輕快多了。”

太后說著捂嘴輕咳,搖得鬢上鳳釵流蘇叮鈴作響,貼身宮婢毓秀上前為她輕拍後背,“太后。”一杯茶遞到身前,她接過抿了兩口。

她知道這個好兒子在說什麼,怪她催他回來的事,不是親生的果然是不貼心的。掩下眼中神情,皇帝坐在那裡也沒有動,氣氛莫名有些冷凝,剛好有婢女進來稟報,華妃來了。

宮珏翌知道這老太婆一把年紀還心眼多,尊她為太后,不代表她就能隨意干涉他的事了。

珠簾輕響,女子步步生蓮,纖纖細腰用一條天藍色花開並蒂鑲珠腰封束着,玫色輕紗襯着雪白細膩的肌膚,眉間花鈿動人,走動時鬢間珠釵步搖發出清脆悅耳聲,別有一番嫵媚風情。

“臣妾請皇上安,請太后安。”聲音宛如鶯啼,慕容華清優雅的行禮。

“清兒來了,賜座。”太后見慕容華清過來,正好解了她的難堪,心下不由多了幾分對她的歡喜。

慕容華清若嬌似嗔含情眸看向坐在一旁的宮珏翌,宮珏翌一襲玄色描金龍紋錦緞常服,腳下一雙黑色如意雲紋靴,還是那樣俊美無邊,風流倜儻,看得她面色一紅,更顯嬌媚。

“華妃來了,坐吧。”宮珏翌溫柔道,慕容華清心下一喜,輕聲應是。

“臣妾許久未見皇上,皇上身子可安?”

“華妃不必擔心,朕康健着。”

用過午膳,慕容華清和宮珏翌一同出了鳳翔宮,剛出宮門,一群珠圍翠繞,環肥燕瘦的女人裊裊婷婷的走過來。

“皇上!”一個青色羅裳,上着粉色馬甲的女子歡喜的喊道。

宮珏翌看過去,卻是那位去年新進宮的阮嬪,她是言官譚御史的女兒,往日他常去她的雲翠宮,也因此這位阮嬪對他頗為隨性。

“放肆,御前失儀,成何體統!”果然,華妃見了阮嬪的做派,出聲喝道。

宮珏翌還要去忙政務,一群後宮女人擾得他頭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阮嬪,溫聲道:“無妨,阮嬪向來是這樣的性子,朕很喜歡,”他拉過阮嬪,“走,朕很久沒有喝過愛嬪泡的茶了。”

阮嬪一臉天真的笑容,看得慕容華清咬牙切齒。

“恭送皇上!”答應嬪妃跪在地上,心思各異。

一連躺了十幾日的二丫百無聊賴的看着窗外,背上的傷口已經結疤,隱隱發癢。

前段日子昏睡了好幾日,醒來知道回到了家裡,不由覺得劫後餘生,看什麼都覺得甚是歡喜。府上已經恢復了正常生活,水患消退,流民散去,天氣好轉,今兒是個明媚的天氣,一切都顯的很美好。

雕花窗外鳥兒清脆婉轉的啼鳴,陽光透過樹木枝葉青翠的脈絡投下剪影,風來影動,浮世清淺。

靜謐的時光被一道聲音打破。

陸忠歡喜的在門口道:“馮嬤嬤,老大可醒了?”

馮嬤嬤放下手中的綉活兒,“怎麼這樣大呼小叫的,小姐在屋裡歇着呢。”

“今兒酒樓開張,來給老大報個喜兒!”陸忠撓頭憨笑兩聲,自知失禮。

“嬤嬤,讓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