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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條視線齊齊落在門口少女身上,二丫有趣的看着面色各異的老熟人。

少女一襲鵝黃色羅裙,着一件藕粉色披風。墮馬髻上插了根翠玉蟲草頭簪子,低調不張揚,只是大病了一場,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消瘦了不少。

“二丫子,你這樣子,該不是給酒樓東家做妾了吧,哎呀,你可能耐了!”

大嬸子人醜話直,一張嘴話就蹦出來。

“你不是清高嗎,還不是做妾,我呸!”

陸洪氏見了當初在陵源村穿得渾身破爛的二丫如今一身好料子,是她都穿不起的,心下也和陸李氏想得一樣,那掌柜對她那番客氣,怕就是東家的小妾。

二丫笑意綿綿的看着幾人,身後的陸勇都忍不住想上前收拾陸洪氏了,這嘴真是欠抽,敢罵小姐,她也配?

不過轉眼見小姐一臉淡然,隨即就按捺下這種衝動的念頭。

“大堂姐穿得真是闊綽,看來大堂姐現在是吃香的喝辣的了。”女孩嬌柔的聲音,聽着陰陽怪氣的語調,二丫噙笑看了她一眼,這女孩長得面色泛黃,五官尚可,着一件成色很新天青色羅裙。

陸春荷,小小年紀,這腦子和她娘的豬腦子有異曲同工之妙。陸春荷比三妞大三個月,如今也不過十歲,心思卻比三妞多得多了。

大堂姐?二丫心中笑笑,這陸家祖屋的人真是一副嘴臉,她大姐是年幼時夭折的,不管如何都有這麼一個人存在過,她們卻不把她當回事。

“幾個月不見,春荷你長得越發出挑了,倒和你娘那副模樣越發相似了,你這身量,看起來長高了不少,怕是頓頓離不得魚肉吧……”看着穿着不同往日的陸春荷開口道。

“呸,我和我娘長的才不一樣呢……”陸春荷一聽二丫說她長得像她娘,立刻就急眼了,她娘長的也夠寒慘了,要和她張一樣,簡直讓她難以接受。

這話一出口,陸李氏就瞪過去,這死丫頭還嫌她親娘長得不好看?她不過就是長的胖點,臉黃點,眼睛小了點……好像也沒有什麼多差了吧!

陸春荷見她娘那副樣子,忙住了嘴,她長的像她爹,這是她最驕傲的事了,她雖然比不上二丫三姐妹長相那麼美,可也算清秀了。

陸洪氏這人雖然不怎麼樣,可是她的四個兒子長相都很好,二丫猜想可能是和已故爺爺的長相有關吧。

“你就是四弟的二女兒?”那個二丫不認識的男人,就是站着罵人的那人看着二丫,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聽他的稱呼,二丫猜想應該就是那個給安北鎮一戶人家做了上門女婿的三叔了,遂笑道:“三叔好眼力,小女子正是陸鳳鳴。”

“你奶說你偷偷帶着幾個妹妹從村子裡跑了,害得她丟了不少銀子,你簡直是無法無天!”陸三叔指着二丫罵道。

二丫知道,當初陸洪氏要買了三妞給鎮上一戶大戶人家做妾,來搶人沒搶成,後來她又連夜跑了,怕是收了人家的錢,有沒有辦成事,被人刁難了。

“三叔這話好笑,什麼叫鳳鳴偷偷跑了,陸洪氏丟了銀子和我又有什麼關聯?”平靜的語氣,淡定的面容,凌人的氣勢,陸三叔差點被她鎮住。

“你是老陸家的人,敢偷偷跑了,就該打斷你的腿!”他不想和這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多費口舌,說著就抓起桌上的一個白釉彩繪瓷碗向二丫擲去,二丫側身躲開,背上的傷口一扯,疼得她嘴角抽了抽。

“大膽,敢打我們東家,你是活膩了!”陸勇常年做侍衛,還是有幾招三腳貓功夫的,見那人敢打小姐,怒聲上前,抓住陸三叔的手往後擰,疼得陸三叔呲牙咧嘴。

“疼疼疼,快放開!”陸三叔連連叫疼,陸勇卻沒有要鬆開的意思,他急吼道:“還不放開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臨安通判的侄女婿!”

侄女婿?二丫聞言秀眉一挑,通判大人的侄女婿,看來這位三嬸就是通判大人的侄女了?

臨安知府被砍了腦袋,現在新官還沒有來上任,如今的臨安城就是這位通判大人代為管理。

任憑陸三叔如何叫喊,陸勇都無動於衷。

“死丫頭!還不叫這人放開你三叔!”陸洪氏見自己如今依靠的三兒子被人欺負,眼帶怒火的看着二丫,見二丫神情自若的掃了她一眼,不為所動,她只覺胸口氣悶得想吐血,“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就擼起袖子往二丫面前沖,還沒有走到二丫跟前,突然四個大漢站出來,把二丫牢牢保護在身後。

她猛地一個趔趄險些栽倒,陸春荷忙過來扶她,“你,你這個小娼婦,和你那個不要臉的娘一個樣,不要臉,小娼婦……”

陸洪氏動不了二丫,嘴上也不饒人,嘴裡盡吐些髒字兒。

“啪!”一聲脆響,屋裡的幾人都傻了眼,這二丫子竟然敢打她奶!

“你敢打我!”陸洪氏同樣一臉不可置信,這大曆做重孝道,可她孫女竟然敢打她,簡直沒王法!當初她打陸李氏,沒想到如今又打她!

“打你,很奇怪嗎?”二丫看着陸洪氏淺淺笑道,“我娘不是你能侮辱的,罵我就罷了,敢帶着我娘一起罵,就沒有你好果子吃!”沒有理會幾人一臉的震驚,頓了頓道:“陸勇,把這幾個人給我打出去,敢在我福興樓鬧事,就是這個下場!待會兒帶上兄弟,去林通判府上找主事兒的把今日的飯菜錢結了!”

二丫說完已經轉身,款款離開。陸忠得了令,帶着幾個兄弟把這幾人打出了酒樓。

“奶,您沒事吧!”陸春荷機靈,沒等棍棒招呼到身上就自己跑了。陸洪氏不服氣,死活不走,結果被連連打了幾棍子。

陸三叔,陸大叔和陸二叔被跟來的小廝扶了起來,陸洪氏讓陸春荷給扶了起來,瞪着福興酒樓的招牌,狠狠的啐了一口。

一輛馬車從遠處駛過來,在福興樓門前停下,布帘子掀開,先走下來一個穿青布裙丫鬟,那丫鬟扶着個紫衣女子從馬車裡下來。

女子年紀約莫二十六七,作婦人妝扮,髮髻上一支金釵做工精緻,奪人眼目。

“這是怎麼回事兒!?還不快扶姑爺起來!”少婦嬌喝道,跟來的隨從立刻上前把陸三叔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