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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叔!”孔宰予一個激靈,“我不回去就算了,那你能把堯兄帶回孔家嗎?現在朱家肯定要找他麻煩,他一個沒入籍的閑散遺族會很危險的。”

保叔的老臉更加為難:“二公子,這不是給老爺火上澆油嗎。他連您都沒法照顧周全了,還怎麼……”

“保叔不要為難。”秦堯竟忽然暢快起來,心態輕鬆地笑道,“你們的難處我都理解,沒關係。”

此前還有點患得患失,還考慮着怎樣寄人籬下,現在反倒放開了。

自己上無父母下無妻小,倆膀子扛着頭的光棍貨,有什麼好怕的呢?

或者說還有林教授需要自己,但自己當時是怎麼承諾的?還信誓旦旦說要登臨三大尊的高度保護她呢,現在卻還得俯首低眉需要別人的保護。

不由得,秦堯的自信心竟因此而強大起來。

連保叔也感覺到了這一點,莫名覺得這個年輕人有些不同之處。

孔宰予還在感到愧疚:“要不然保叔你幫幫忙,把堯兄送到真武山吧,希望張峰主能保護他。”

保叔點了點頭,護送一程沒問題。

但秦堯搖頭,自己倆小時之前都已經拒絕了,現在更沒有吃回頭草的道理。爺們兒死了鳥朝天,去連累大眼萌妹是不行的。

孔宰予:“那去蘇家?”

秦堯:“蘇無求和你的身份類似,他也頂多比你好過一點罷了,但不至於好多少。我要是去了不但徒增麻煩,說不定蘇家也未必肯接納。總之,我想辦法應付就是了。”

“你怎麼應付!”孔宰予怒道,“聖教不是魔族,你沒法防。他們根本不用偷偷摸摸,直接以特殊警官的身份到學院里拿人,你就必須老老實實跟着走——沒有反抗的餘地。越是正大光明的地方,你反倒越是沒能力反抗。”

沒錯,官方暴力機構就有這個優勢。

而且但凡有官方組織的地方,聖教的觸鬚都能抵達,可謂是普天之下莫非聖教所轄。

當然隨着時代的發展,“天下”的概念也變了。現在若是逃亡到西方世界,或許聖教還真的不至於去追捕你這麼一個小小的血裔。但問題是,西方對於秦堯而言根本不切實際。

就在這個時候,秦堯的電話響了,恰好保叔的電話也響了。

秦堯電話是大眼萌妹打來的,一接通就顯得非常急切:“怎麼回事?聽說孔二傻子被他爹逐出家門了,那你們怎麼躲?而且我剛剛聽說聖教東大區下達了追捕令,先抓了你這個‘作亂的閑散遺族’再說!”

秦堯苦笑:“消息這麼靈通啊。”

“廢話,咱們這件事現在是熱點,多少雙眼睛好好盯着呢。”姚秦說,“我現在已經在高鐵上了,肯定沒法回去找你。你什麼都別說了,馬上乘車到真武山,想盡一切辦法趕緊趕緊,咱們明天上午見!”

秦堯:“我等等。”

“等你個頭,你不知道聖教追捕令下達之後,那群獵狗們出動的速度有多快!”

雖然姚秦說得很着急,但秦堯還是打定主意不去麻煩他們。張燕來的壓力已經夠大了,肯定頂不住整個真武山高層的一致意見。到時候自己真的過去,只能讓姚秦師徒為難。

掛了電話之後,保叔也同樣臉色難看。很顯然,他接到南都孔氏方面的電話,也是說秦堯被通緝這件事。而且南都孔氏那邊希望孔宰予和秦堯保持一定距離,不要再攪合在一起。

孔家的顧慮也很現實——孔維泗付出了斷絕父子關係的代價,換回聖教其他家族不要對孔宰予動手,這個代價實在太大了。

現在朱家等家族總算同意了這樣一個方案,但要是孔宰予繼續和秦堯在一起,繼續對抗聖教,那就不怪聖教繼續打擊了對吧?

所以孔維泗不得不緊急安排,要求孔宰予和秦堯離遠點。

作為一個剛剛犧牲了父子關係的一位父親而言,這麼考慮無可厚非。再說孔維泗跟秦堯又毫無感情,連一面之緣都沒有,憑什麼為你強出頭?

保叔嘆道:“事實上,我擔心這些傢伙針對秦堯而單獨下達追捕令就是故意的。他們或許知道二公子和秦堯關係挺好,所以就專門針對秦堯,好讓二公子繼續深陷其中。到時候,就有借口繼續發動對南都孔氏的追擊了。”

好惡毒的一群世家門閥。

不過也是,這群豪門千百年來不停的鬥爭,早就在這種無形的刀光劍影中千錘百鍊,鬥爭已經成為他們最本能的神經。一旦有機會向對手動刀,他們會毫不猶豫,而且會將這個機會趁勢擴大。

或者說,秦堯本就是無辜的,原本其餘家族也根本懶得搭理他。什麼朱家、孟家所要打壓的,還是南都孔氏。

這或許牽扯到內部權力爭鬥和資源分配吧,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但是孔維泗一招斷臂求生,讓對方已經無話可說。可對方又不甘心讓這份機會就此溜走,於是從側面發功,直接對秦堯下手。假如到時候孔宰予繼續不知死活地幫助秦堯,呵呵,那就別怪咱們不客氣了——繼續攻擊南都孔氏!

甚至他們也沒有對真武山姚秦和蘇家蘇無求下達通緝令,為啥?

一方面也是等着真武山和蘇家自查自糾,自己做出對兩個晚輩的懲罰,以顯示聖教不戰而屈人之兵。同時也等着姚秦和蘇無求忍不住出手,繼續幫助秦堯,以便繼續打壓真武山或蘇家。

總之一個章程:以秦堯為餌,誰貼近了就打誰!

秦堯雖然年輕,但不知怎麼的對這些問題一想就透,或許自己也有這種鬥爭的天賦?算了,先不考慮這些沒用的。

“對方既然要這個機會,咱們就更不能給。”秦堯說,“所以保叔你帶着宰予趕緊走,我自己會想辦法。”

“你想個屁的辦法!”孔宰予帶着哭腔說,“聖教裡面嫡裔遍地走、血裔不如狗,隨便派倆人過來就收拾了你。”

保叔苦笑:“那二公子就留在秦堯身邊,就能解決問題了?人家大不了多派條‘狗’來,就把你們倆一起解決了。”

秦堯故作嚴肅的說:“對啊,甚至你還會成為我的累贅,打架時候你一直那麼慫。”

孔宰予氣得唉聲嘆氣。

保叔:“是啊,所以老爺也清楚這一點,特地讓我來貼身保護二公子。我也被孔家除名了,從此之後我就是二公子的貼身保鏢。當然,對外聲稱是我主動要求離開孔家的。”

孔維泗做得還真夠徹底的!將這個老管家也開除出去,這樣免得授人以柄,說孔家繼續派人保護孔宰予,那你們所謂的斷絕關係就是假的。

這些久居上位之人,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保叔:“另外老爺密令,你我二人脫離孔家之後,可以叔侄相稱,所有行動以我為主。二公子,你沒有任何的決定權或參與權……老頭子我就只好僭越一陣子了。”

說著,保叔嘴唇微微一動,剎那間秦堯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壓,念力波動之強駭人聽聞。

雖然這短短三個音節的聖誦沒有針對秦堯,但受到波及的他還是禁不住渾身一顫,腦袋彷彿被重錘敲擊。

果然聖誦並非單純的精神類咒法,就算精神類免疫的秦堯也無法無視他。

由此秦堯也終於認識到,聖誦一旦到了高深境界會何等強大。

好厲害的老傢伙!

孔宰予則在這一次衝擊中直接昏迷過去,而後被保叔順勢抱了起來。老頭子微微佝僂着身子不住嘆息:“孩子大了,上次老頭子抱着二公子的時候,才這麼一點長啊,十來年啦……”

恢復清醒的秦堯吸了口氣:“保叔保重。等宰予醒來請轉告他,我一定能挺過這道坎兒,回頭還得喝他的酒。”

保叔點了點頭:“一定一定。你是個有眼力勁的孩子,我很喜歡你,希望渡過這關之後咱們有緣再見。”

說完老頭子轉身抱着孔宰予上車,但就在他準備到前面開車的時候,猛然轉頭直視黑暗,雙目如虎氣勢磅礴——

“滾!”

剎那間,黑暗種一道恐怖浩蕩的威壓蕩漾。但只是一閃而逝,隨即遠飈,似乎主動和保叔保持了一定距離。但就像被獅子驚退的野狼一樣,終究不舍到嘴的肥肉,於是還在遠方徘徊。

秦堯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魔念波動,非常熟悉,應該是暴食之主!

強大的敵意緩緩散發出來,宛如實質般壓抑恐怖,似乎直接針對秦堯。

保叔此時面向秦堯,緩聲道:“是實力很不錯的魔族,目標是你。我在這裡鎮牠五分鐘,你朝相反方向走。咱們不便再有交往,這是老頭子僅能幫你的小忙,以感謝你和我家二公子的明智切割……去吧,最多五分鐘,我並沒有完全把握勝過對方。”

“多謝保叔!”秦堯抱拳行禮,而後轉身毫不猶豫地沖入黑暗之中。

至此,秦堯身邊再無一個朋友,天地之間一畸零之人,如浮萍般在遺族世界這個大海中飄搖。

身負聖教通緝,後有大魔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