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八指笑笑,道。
“城外有四方,也不知去了何處方向。”
“只是不論何方,也莫要去兩狼坡上。”
剎那間,杜八指的笑已變得疏狂。
呂慕青放茶的手無以控制地僵硬,心頭驀地涼了起來。呂慕青很快回神,將滾熱的水灑在茶粒上,眨眼間便翩翩柔滑,呂慕青將壺蓋嚴絲合縫地罩攏。
煙煙裊裊間,呂慕青的唇彷彿要輕啟,卻已被人搶了先。
劍冥充滿着慌亂。
“什麼意思!”
杜八指盯着呂慕青,只見呂慕青的臉上並未有任何神情,才轉頭,笑道。
“據前哨來報,吳情統率一批人馬埋伏在兩狼坡伺機而動,看來反逆之心甚重。慶幸的是老子被青花樓叮了一腦門子包,不然還真着了這些烏合之眾的道。”
沒有人在呂慕青的臉上看到任何的悲愴。
呂慕青只是笑,輕笑,笑中沒有絲毫溫度,讓劍冥以為可怕。
呂慕青道。
“看來,杜兄果然是吉星高照。”
杜八指也冷笑道。
“是福是禍尚不知道,可是為人處事,要些陽謀陰謀,也更要謹慎提防。”
呂慕青道。
“大荒以東,俱是四房的範疇,無論怎樣的亂子,杜兄不開口,我也是無敢生越俎代庖的心思。我的人,不在兩狼坡上。”
杜八指連忙叫起來,道。
“老呂怎麼說這樣的話!咱倆同室弟兄,老子又怎會對你提防。何況大不過是一件功勞,老子心在四方,這般胡打胡鬧的事有老呂頂替看着,也是關照。老子只是怕關照的途中害你損兵折將,那就不好了。”
劍冥咬緊了鋼牙,一雙拳頭捏得作響。
只是無論如何響,也沒有杜八指的笑聲硬朗。
“篤、篤”,茶卻在這個時候開了。
杜八指歪着頭,咧着一張笑嘴,看着呂慕青。
呂慕青仍是一本正經的沏茶。
可是杜八指已認定呂慕青輸了,從此以後,墨雨堂五房中,能與“第四房”睥睨的,只剩下堂主所擁的“第一房”了。
夜底的風帶不來一點溫柔,隨着茶暈起的煙只能扭扭捏捏的在風中發抖。
杜八指是來討茶的,從名義上來說。
現在茶已好了,杜八指倒沒有接來的意思,事實上,杜八指從來只喝酒。
杜八指起身,披在肩上的長衣禁不住滑落。
有個侍茶的童眼咕嚕一轉,竟是緊趕了幾步,笑顏阿諛地拾起長衣,為杜八指盡心披裹。
杜八指大笑道。
“這便是老呂家的侍童,哈哈哈。”
杜八指接着道。
“還是老呂管教有方,這個侍童,老子可否帶走?”
呂慕青溫言道。
“難道我們二房還有人物被杜兄看上。杜兄親口索要,那就跟杜兄走吧。”
那童一臉輕屑地道。
“多謝呂大爺成全。”
旋即,又是滿面諂笑,道。
“的這便跟在八爺鞍前馬後。”
劍冥的嘴巴可以沉默,劍冥的拳頭卻不可以。
劍冥殺人用劍,要不是府上不得露劍,此刻半空中定然有一柄冷鋒閃爍。
劍冥雖然用的是拳頭,卻一樣可以殺人。
這拳頭就照着童的喉頭衝過去,那童雖是機靈,多少不懂武功,慶幸還能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咽喉未碎,下巴卻被打碎了。
杜八指冷冷地道。
“這一條已不是你們的狗,打狗也該看看主人的,老呂。”
呂慕青淺淺地道。
“劍冥,認錯。”
劍冥昂首,又哪裡肯低頭!
杜八指道。
“認錯倒不用,只希望從今往後,老呂可以好生管住你的狗!”
一個鶯鶯燕燕的聲音恰在此時響起。
“我怎麼不記得府上養着狗,在這裡吠吠揚揚。”
這聲音酥麻,杜八指簡直不能忘。
然後就見娉婷的凌香轉着婀娜的步伐,輕輕巧巧,踏在涼涼的青石上,蹦蹦跳跳而來。起初,凌香埋頭,婉長的秀髮和眸目一同垂下,等到抬眉,烏黑的發飄灑,在星空下散着香和光。
凌香的眼睛如同鹿一樣撞上了杜八指。
“杜老大怎麼在?”
凌香脆生生的,彷彿羞澀着。
劍冥嘲笑着道。
“姓杜的說來喝茶。”
凌香立刻就摟過來杜八指的一隻臂膀,撅着嘴道。
“那杜老大可不能錯過了我們呂老大的茶。呂老大的茶可是最上乘的,醇,且余香。”
又有人說話,澀而生硬。
“這杯茶恐怕杜老大卻沒有心情喝下。”
只見龐然的祝洪緩緩由庭外走來,手中拎着一個染上紅的麻布口袋。
祝洪道。
“呂公,這裡是林河雲同吳情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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