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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聽着孟卿衣淡淡地說道。

“追得上。”

果然江游飛掠而出的身子突然在半空中一僵,幾乎就要逃開虎刃的範圍,如今卻只能任由杜八指挾着虎刃趕到。

這突然的變化委實令人猝不及防。

林子里濺起了塵土,塵土飛揚。

他在定睛看,才隱隱約約將端倪看到。

所以他不禁叫到。

“這人疏忽了。”

孟卿衣道。

“所以哪怕死了,也只能怪自己”

原來江游將長索一端的鉤爪打入高大的樹石里,就是想以此做基點,從而飛盪出去,將來勢洶洶的虎刃撇於腦後。

可是粗心地忘了,鏈索的另一端分明被人打脫,那尖錐正死死地扎在冷硬的泥壤里。

所以江游簡直就要飛遠了。

卻沒料到鏈索突如其來地繃緊。

搖蕩的力量不得不跟深扎泥壤里的尖錐拔河,不知費了多少勁,終究才將錐子拽了出來。

然而土地的阻力卻也扯住了江游,直到徹底將人凝滯在空中,不動。

現在,江游已是整個後背都暴露在刀光下。

就算還想躲,腳下卻沒有了墊足發力的地方,腰側也被虎刃的刀風刺得難以動蕩。

此時此刻,只有一個辦法。

果斷間,江游鬆手,由半空重重跌在濕冷的泥土上。

那用來保護頭腦的手臂只好骨折了。

“喀”,以七十一截鐵環纏扣的長索正面迎上虎刃狂烈的旋斬,瞬間崩碎,如同灑落在雲河的粼光。

江游顧不得折開的骨頭刺進肉里的疼,只想翻身躲逃,額頭卻跟刀鋒親吻上。

這是江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臨頭的死亡。

整個人也如被捏爆了肚腸的蚯蚓一樣,突兀着圓鼓鼓的雙目,滿面的哀喪。

秋風冷,刀尖冷,別人的眼底也是冰冷。

除了穆羽蓉將手捏緊,護在狂跳的心口,哪還有旁人為著江游急迫!

江游一向挺硬的脖子突然軟了,爛泥一樣,默默敷在土面上。

還年輕,還害怕,所以渾身都在發抖,所以說不了話。

杜八指看在眼裡,只以為痛快,只覺得爽。

刀鋒依舊抵在江游的額頭上,杜八指伸出三隻指頭,沿着前邊的長髮軌跡向後捋動,那張臉張揚着緩慢向天仰,也顯露着所有的猙獰輕狂。

十幾個追隨來圍觀的墨雨堂子弟爭相鼓掌。

幾天前對於青花樓的恐慌隨着杜八指一舉把人擊倒都煙散雲消。

甚至有人在鼓噪叫囂,要杜八指將人頭一刀砍下。

手再一次攥緊了刀。

杜八指愛極了別人為其喝彩歡呼,在如此的擁簇中,虎刃的鋒尖也漸漸從江游的面額挪到脖頸上。

當此時,拿刀的便是稚童,隨手一爿,人頭也要被切落。

呂慕青稍略擋在了洛思冰的身前,穆羽蓉也將眼睛蒙上。

心若是太柔軟了,即將到來的血腥就會烙印上,免不了會夜夜接受靈魂永恆地拷打。

虎刃落下!

那顆頭簡直就要斷了。

江游急促地喘息,腦袋卻分明還在脖子上。

脖子上還有一把貼着肌膚的刀,刀卻不再降下。

因為杜八指的手腕卻被人抓到,被孟卿衣。

誰都沒有看清孟卿衣是何時上前的,彷彿只是眨眼的工夫,孟卿衣就在了。

孟卿衣握着杜八指的手腕,這把虎刃便無論如何也放不下。

孟卿衣舉起杜八指握刀的手,道。

“勝負既已分了,生死別太計較。”

杜八指只是“冷哼”一聲,沒有太多的辦法。

然後孟卿衣喊道。

“薛歧。”

薛歧便轉臉過來,蛇眼看向。

孟卿衣露着輕鬆的笑,接着道。

“你且派出第二人吧。”

薛歧走到依舊躺着的江游身旁,道。

“這個人饒過你一命,你感激嗎?”

江游只是閉着眼睛,只是搖頭。

所以薛歧看着孟卿衣,所以薛歧道。

“你的婦人之仁會讓你付出代價。”

孟卿衣卻咧着舌頭,道。

“你管不着。”

薛歧道。

“好。”

旋即,眼窩下有刀傷的蔣鈺便站在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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