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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薛歧阻止了對孟卿衣的刺殺,憤恨便一直鬱悶在胸口。

一由暗格上穿出,蔣啟雲就發了瘋也似地走。

不停地走彷彿能讓整個世界都變得輕鬆,也讓躊躇的心有了些放鬆。

蔣啟雲向著鐵畫賭坊走。

這時候傍晚將近,所有好這一口的賭客早已把一條長街也圍得水泄不通。

嵐漪灣的賭坊雖多,但只要鐵畫賭坊一天有耿賭神坐鎮,就永遠都排在榜首。

賭坊里晦明晦暗,只有几絲灰濛濛的光從縫隙中透過,給予照明所有。有些灰燼也在光線中浮游,顯然空氣並不算太為流通。所以賭客們的臉都憋得通紅,一方面因為氣不順暢,一方面又是因為賭局中的大起大落。

男人女人,賭坊里的人林林總總,蔣啟雲當然不可能都見過,可很快有一行人就進了蔣啟雲的眼中。

一個肥油油的男人為首,因為身體上的肉,動作虛浮,也難擺動。不知怎麼長的,那額頭上的紋皺簡直比樹心裡的年輪還要多。卻也是這個肥油油的男人,竟能做到面不改色,無論多少賭資如水一樣潑出去,都不帶面紅。

這男人的身上還纏着一個妖嬈的騷貨,一雙媚眼時不時地眨弄,彷彿隨時與之調情的模樣。非但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嘴也在男人耳垂邊稍略蠕動,像是有不盡的話需要一直往下說。

男人的另一側,則有個虎目凶凶的婦人,大概算是男人的妻子。蔣啟雲覺得婦人的年紀約莫和阿娘一般大,雖坐在男人身旁,又宛如身處角落,悶悶不樂,對身畔矯揉造作的男女無睹視若。

最後一個人立在三人身後,並不魁梧高大,看起來當然像是常年勞作,一猜想,就很容易往馬夫的身份走。特別引人注意的,當然是兩頰上深刻的法令紋,讓這人像一頭時刻不放鬆的瘈狗,彷彿隨時都要把人咬上一口。

這一行人賭的不多,從來都是五兩五兩的注跟着莊家走,贏了不驕,輸了不躁,給人的感覺,心思竟是渾然不在輸贏上。

這時甚至有人為一行人遞來幾杯酒。

蔣啟雲不禁一跳,遞酒的人竟是余開守。

余開守當然算不得哪方勢力的龍頭,在嵐漪灣的地境下,卻也稱得上一句蛇頭,守着這裡的規矩,守住這裡的祖宗,哪怕是在有勢力的人物,都需要跟余開守有些來走。余開守能親自為幾人送酒,可見是當幾人為朋友。難怪周遭的人也要高看這些人一頭。

四個人接酒後的行為也夠讓人琢磨。

那馬夫一般的人接下酒來,就倒仰了頭,把酒灌得一滴不漏;婦人接了酒,只放在側旁,不沾一口;那俏女人微微吐露舌尖來,在酒水上稍略舔酌;那肥油油的男人嘗了一下,就立刻啐脫。

余開守道。

“卞老爺不好這口?”

那男人道。

“實在是你這酒入不了口。”

余開守驚詫道。

“這可是藏了十年的汾酒。”

那男人卻輕笑一聲,道。

“尋個時候,你同我出了這嵐漪灣,我給你嘗嘗四十年的仙人懵。”

余開守的臉上立刻一片紅,追問道。

“卞老爺竟還有收藏這般的酒?”

那男人道。

“稍略有收藏,畢竟不多,就讓你喝一口,只能喝一口。”

余開守只以為舌尖上的味蕾全部都被牽扯着在動,舔了舔唇,道。

“三生有幸,能和卞老爺作為朋友。”

那男人道。

“既然是朋友,你便趕緊把那什麼耿賭神請出來,在這邊五兩五兩的賭錢,委實難受。”

突然有一個蔣啟雲分外熟悉的聲音在說。

“卞老爺難受,不如就跟我打賭一手?”

卓青和陶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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